第384章
果然,太医把脉之后,也说:“王爷脉象并无异样,待下官出去,去瞧瞧其他爷们怎样。” 贾琏忙道:“请太医拨冗去一趟我家吧,我家二老爷膝下的宝玉正病着呢。” “这……”太医为难地去看忠顺王爷。 “去吧。”忠顺王爷摆摆手,待太医走了,便问贾琏:“北静王要挟要叫你兄弟跟你反目成仇了?” “正是,我原以为是要离间我那些结拜兄弟呢。”贾琏说着,将那日北静王送来的花签递给忠顺王爷看。 忠顺王爷看了,见是北静王的字迹,再看贾琏一脸愤懑之色,就说道:“不用太忌惮他,他不敢怎样。”眼珠子一动,就想他令周大爷等人为难柳湘莲试探贾琏,贾琏却将此事怪罪到北静王头上,可见贾琏与北静王积怨甚深,如此,将他当做心腹也使得。 忽地又听见一声嚎丧声,随后一位忠顺王府长史在门外说:“王爷,周家的亲家公子没了。已经查出那道士用的毒药是从清虚观炼丹房里偷出来的,张道士说那药无药可解。” 才说完,就又有人来报丧说:“王爷的义子朱家三爷没了。” 陆陆续续,又有一连五六个贵公子老爷丢了性命。 这些公子哥,多半都是白日里欺负过甄英莲的。 忠顺王爷的脸色越发难看,戴着扳指的手紧紧地攥住,冷笑道:“竟有人胆敢在我跟前下毒。” “听说那道士是个游方道士?不知周家如何知道那道士的,我家二老爷还说,不知底细的道士不该请进门呢。”贾琏开口道。 忠顺王爷听了,就去看琪官。 琪官忙说:“小的立刻请周家老爷来说话。”说着,便拔腿向外去,不过一盏茶功夫,便将先喜后悲的周老爷请了过来。 “还请王爷给下官做主!”周老爷进来了,就踉跄着跪在忠顺王爷脚边。 “我且问你,那道士你是如何请进府的?”忠顺王爷问。 周老爷忙说:“周、吴两家一同盖院子,难免在草木砖瓦乃至人丁上有些碰撞,是以……是以听闻吴家要请一位擅长江南园林的真人,下官便……”因是从吴家手里抢人,不免有些理屈词穷。 忠顺王爷听得明白,就蹙眉道:“吴家又是如何知道的?” “莫非,除了这道士,周老爷还跟吴家抢过别的?”贾琏问,心道他替房文慧挑拨了周、吴两家,她若机敏,便当逮住这机会。 周老爷涨红了脸,随后呜咽道:“早知道那道士包藏祸心,下官哪里敢请他来?” “应当不是吴家指使那道士。”忠顺王爷喃喃说。 “那也未必。”贾琏上前两步在忠顺王爷耳边说,“这道士无缘无故做这事,背后定有人指使。那人做下这事,要么是为了给周家寻晦气,叫宫里头的吴贵妃骑在周贵妃头上,要么,便是冲着王爷来的。” 忠顺王爷想起中毒之人面黑如锅底,不禁后怕起来。 周老爷听了贾琏的话,当即便认定是吴家使坏,忙对忠顺王爷说:“王爷不用包庇吴家,一准就是他们家干的。他家定是看不得我家与他家一同接娘娘省亲,于是故意使坏……倘或今上看我家亲戚儿郎夭折,便不许我家娘娘省亲,他家便能独占了风光!” 忠顺王爷默然,周、吴两家面和心不合是在所难免的,但贾琏那句冲着他来的,是什么意思?想着就问了贾琏。 贾琏说道:“王府门前还没人敢撒泼呢,如今王爷来这吃宴席,就有人敢下毒。下官斗胆猜测,莫不是,王爷新近办下的什么事,得罪了什么人,于是,有人要借着周家的事,敲打王爷?” 忠顺王爷闻言,登时后背冷汗涔涔,两只眼睛微微眯住,猜度着是太上皇还是皇帝敲打他?除了这两人,还有谁能够敲打他? “一个游方道士,无家无业,无儿无女,不为钱财不为利禄,连命都不要。什么人能摆布得了他呢?”贾琏两只手背在身后,眼睛扫过依旧跪着的周老爷,又看向琪官,手指往衣襟上一房。 琪官对上他的眼睛,忽地哎呦叫了一声。 忠顺王爷吓得毛骨悚然,喝道:“混账东西,叫唤什么?” 琪官畏畏缩缩低头不肯说。 “快说。” 自从蔻官私逃之后,忠顺王爷便将府内戏子优伶看管得十分严厉。琪官畏惧忠顺王爷,有意要从忠顺王府逃脱,又觉他若想逃出王府,必要得人相助,于是方才贾琏看他一眼,他便知道自己该胡诌些话附和忠顺王爷,既然贾琏将手指放在衣襟上,要说的就该是“今上”了。 “混账东西,还不快说?”忠顺王爷又催促了一回。 琪官扯着袖子,瞻前顾后地说:“八月十五那天,吃了王爷赏赐的月饼闹了几日的肚子,原当是月饼坏了,后头听说是那地方出来的,就觉那月饼断然不会有差错,就误以为吃多了瓜果。”说完,眼神闪烁地不敢抬头看忠顺王爷。 “这 等话,以后不用再说了。”忠顺王爷攥紧拳头,约莫记起赏赐给琪官的月饼是宫里出来的,只是不知是太上皇、太后还是皇帝皇后赏赐的。松开手,见掌心汗水已经 将花签上的字迹模糊,便重重地往腿上一锤,疑心是洪和隆、贾雨村私售火器一事被太上皇、皇帝知道后,那对父子误以为他要谋反,于是才下次狠手敲打他。 “回府。”忠顺王爷猛然站起来。 “恭送王爷。”周老爷、贾琏忙跟上去。 忠顺王爷出了耳房,身上冷汗被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颤,随后便略有两分仓皇地领着琪官并王府长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