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父亲的当然不想儿子受罚,可眼下廖袁老将军也不敢求情,只怪那逆子自己不争气,沉痛地道:“就这样吧。” 心底还是希望,谢韫之能够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裴彻,将廖长风押来,打。”谢韫之冷冷道。 没有吩咐留手,自然就是不留情面狠狠地打了? 是的,夺嫡之战堪比两军对垒,哪怕是曾经的同袍,一旦变成敌人,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试着想想,如果有朝一日他落败在廖长风手下,对方会放过他吗? 不会,所以谢韫之希望廖袁老将军明白这个道理,但,如果对方一定要心生怨怼,他也无法。 “是!”裴彻领命。 就这样,廖长风在全营士兵面前,被罚了一百军棍,打到最后,下半身已是血水淋漓,人也昏迷了过去。 廖袁老将军见谢韫之没有留情地狠打自己的儿子,确实很不舒服,但自己不占理,也只能转过脸去,不忍心看。 “禀报谢将军,一百军棍,打完了!”负责行刑的将士道。 “长风!”廖袁老将军道,立刻叫人去抬廖长风,送去医治。 处置完廖长风后,谢韫之开始清算其他人,只要是有异心的将领,通通点出来,全部革职逐出军营。 他的手段之粗暴,自然引起很多人的不忿! “凭什么革我们的职!我等并未违反军纪!”众人喊冤道。 谢韫之面无表情,扫了他们一眼:“不服?可以,自去找陛下伸冤。” 众人便噎住了。 这个节骨眼,他们哪敢去找陛下伸冤? 作为肃王的党羽,在太子新丧期间找陛下伸冤,岂不是等于肉包子打狗…… 事到如今,廖袁老将军也看出来了,谢韫之这是要大动干戈,不仅仅是针对某个人,以后但凡跟他作对的,恐怕都落不着好。 看来自己也要谨慎考虑才是了。 西营的腥风血雨,弄得人人自危。 肃王知道自己的人全谢韫之被下了马,气得在书房里砸了好些东西,十分愤怒:“岂有此理!” 若是平时,谢韫之哪有这么大的胆子? 不过是仗着皇帝的默许,当了一回皇帝的刀子罢了。 肃王咬牙切齿地想,可姓谢的跟着老三那枚弃子,又能有什么出息? 最后还不是要被皇帝折了。 宫里。 沈知节跪在皇帝身边,侍奉皇帝喝药,这一举动把刘公公都看傻了眼。 哎哟,怎么还有人来抢自己的饭碗呢? “沈爱卿,何须如此?”皇帝一抬眼,看见美如冠玉的沈知节,心情竟是变好了些,毕竟沈知节这张脸,要比刘公公那张老脸赏心悦目多了。 “微臣这是尽孝。”沈知节谄媚地道。 知他有意讨好,可是俏生生的模样,实在叫皇帝不忍苛责,便笑了笑道:“好一个尽孝,也是,你是朕的女婿。” 随后就着沈知节的手,将药喝了。 用清水漱过口,皇帝道:“你和熙宁的婚期也快到了。” “是的,还有二十三天。”沈知节期待地笑起来。 皇帝侧目,不得不说,这个年轻人确实有种招人喜欢的本事。 爱憎分明,活得纯粹。 这样的人可能不够聪明圆滑,却有其可爱之处。 天家见多了运筹帷幄,机关算尽,就显得沈知节这样的人难能可贵。 最重要的是,人人都拥戴谢韫之,唯他怨恨谢韫之。 功高盖主,当谢韫之不能为自己所用,皇帝又怎么会一如既往地宠信。 等沈知节离去后,刘公公掐着嗓子小声进言道:“陛下,您刚才太大意了,不该如此纵容沈大人。” “怎么,你觉得沈爱卿有歹心?”皇帝问。 刘公公迟疑了一下,赔笑说:“奴才不敢,只是觉得您不该掉以轻心。” 而他个人也确实不喜欢沈知节,这倒是与谢韫之无关,只是单纯看不惯沈知节比他还谄媚罢了! “放心吧,沈爱卿年纪轻性子直,有什么都摆在脸上,若是他真有什么歹心,一眼就看出来了。”皇帝道。 刘公公就不说话了。 太子死后,陛下心中空虚,怕是需要慰藉。偏偏善解人意的薛贵妃又是谢韫之的姨母,皇帝瞧了多少会心堵,便也不大召见了。 七皇子年纪还小,不会抚慰人。 皇后就更不必说了,沉浸在丧子之痛中,此刻见了皇帝,恐怕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可是天家的夫妻到了最后,又有几个不是相看两厌的? 太子还在时倒是相安无事,如今太子已逝,连那份仅有的同气连枝也没了。 这位俊俏谄媚又有学识的沈大人就出现得刚刚好,身份还是皇帝的女婿,宠信起来愈发顺理成章。 刘公公揣测着圣意,不知道对不对,后来发现是对的。 自此之后,皇帝便常常召见沈知节伴驾。 怜惜对方没有体面的身份在御前行走,便直接又升了官,任命为七皇子的少保。 沈知节的心中惊涛骇浪,这样看来,七皇子就是下一任太子了,而皇帝将自己送到七皇子身边,意思不言而喻。 “谢陛下厚爱,微臣一定会用心辅佐七皇子殿下。”沈知节忙表忠心道。 皇帝点点头。 一时间,沈知节这个京城新贵的头衔,戴得稳稳当当,谁都知道他是最新的御前红人,趾高气扬得很。 而谢韫之似乎已成为过去式,不仅失宠,还成了皇帝忌惮的对象。 毕竟新贵沈大人三番两次跳脸针对他,都轻松地全身而退,也是耐人寻味。 这个消息传到将军府,许清宜咂舌感慨,有点不敢置信:“沈状元升得这么快?” 照这个路子下去,未来的规划是帝师吧。 这个光宗耀祖的诱惑也不小,害得她都有点担心沈状元要叛变了。 “嗯,沈状元挺厉害。”谢韫之夸赞道,对方瞧着文文弱弱的,原来胆子这么大。 “他和公主的婚期也快到了,你说咱们要去参加吗?”许清宜忽然侧头问。 头上的金步摇晃了晃,配上狡黠算计的神情,别有风韵。 谢韫之颔首:“去啊,为何不去?去了才不会叫皇帝多疑。” 许清宜想想也是,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来看,这叫做虚与委蛇,如果他们不去,那就显得刻意了。 她甚至还能继续跟熙宁公主说说笑笑。 皇帝不是多疑吗? 那就让他多拐几道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