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惜惜猛地睁开眸子,一手抵住眼前人的脖子,杀气顿生。 映入眼帘的却是谢如墨担忧焦灼的神情,她怔惘了好一会儿,缓缓地垂下手,“对不起,我做梦了。” 她声音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脸上也是冰凉一片,伸手摸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满脸的是泪水。 谢如墨抱着她,心疼地道:“没事,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宋惜惜缓缓几个深呼吸,把情绪稳了下来,拭去泪水,她轻声道:“别担心,我没事的,别跟万紫说,免得她担心我。” 谢如墨眸子灼痛,“你心里难受,可以跟我说,不要把情绪都积埋在心底,迟早要把自己憋坏的。” 宋惜惜露出一抹苍白的微笑,“现在大仇得报,我很开心的,别担心我。” 她总是这样,唯恐给别人添了一点麻烦。 谢如墨其实有些嫉妒沈万紫和棍儿,因为惜惜在他们面前虽有掩饰,但会说得更多。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情分,不一样啊。 第二天宋惜惜起来,又像没事人似的,执着马鞭出门去了。 倒是战北望重伤告假,肃清帝了解了前因后果后,十分愤怒,骂了一句,“若真专情,当初便不会这样对待惜惜,如今这般为着个罪人伤了自己,连差事都不管,将军府的名声也不管,既不忠也不孝,要来何用?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吴大伴知晓皇上三番四次没放弃战北望,一则是看在战老将军的份上;二则是想用他来牵制玄甲军;三则也是因为一时半会不好罢免了他,免得影响成凌关诸将。 现在西京退兵的消息传来了,大概皇上也不会再纵着他了。 因而今日朝臣在外头叫起,吴大伴特意等了许御史,又无意提起了皇上因战北望的事情动了怒。 许御史追问缘由,吴大伴自是没说,但许御史要查也不难,不出半日,战北望因西京人处置了易昉而撞伤自己的事情便禀报到许御史跟前了。 许御史生性耿直,哪里容得了这样的做派? 在御史台便已经开口大骂,"为人子孙,不思光耀门楣,重振生威:为人臣子,不思官职差事,有负圣恩,既是如此,不若去给那罪人殉情去,倒不干脆?" 当即,伏案便开始写奏本,参! 许御史一参,便有不少官员也附和,倒不是他们看不看得到战北望的价值,而是为了易昉撞墙,传到西京人的耳中,该是个什么样的说法? 连续参了三日,战北望这风雨飘摇的官位,终于是造没了,肃清帝下旨将他撤职,令他自省。 把战北望撤职之后,张启文被提拔了上去,戚贵填补了张启文原先的缺,虽他还是听命于张启文,但着实也满足了。 撤职的消息下来之后,王清如呆坐在文熙居的偏厅里,许久,许久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她嘴唇好几次哆嗦想说点什么的,但发现无话可说。 战北望撞墙的那一刻,也把她给吓着了,同时觉得无比的伤心。 说实话,她这辈子有过的三个男人,她是最瞧不上战北望,只当初也着实心动过,如今见他为了易昉,竟然不惜撞墙想死,她知道这个男人不能要了。 可她能怎么办呐? 她是二嫁给战北望的,和离之后,这辈子大概就没有机会再嫁了,便是再嫁,大概也寻不到什么好人家,便如同她说战少欢那般,莫非要嫁与人为妾? 不行,她是平西伯府的三姑娘,怎可为妾? 不和离吧,守着一个连官位都没了的,像一坨烂泥的男人,她也不甘心。 她坐了许久,最终缓缓进去看战北望,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她心里想,他应该悔恨的。 可躺在床上的战北望知道自己被撤职的时候,竟然是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王清如,道:“你如果想离开将军府,便离开吧,府里头还有什么值得几个钱的,你都拿走便是。” 王清如呜咽一声便哭了出来,“你就这么巴不得我走?” 战北望很是冷静,“跟着我,你受苦了,我知道其实你也不甘愿留在这里了。” 王清如哭着道:“我不甘愿留在这里,是因为你的心没在我这里,为了个易昉,你死都愿意,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用?” 战北望望着她,眼底复杂,“终究是我对不住你的,我原也想好好同你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个是越走越远了,我也一直没能让你满意……” “你好好办差,我怎么会不满意?” “可我原先也是有好好办差的,你不也嫌弃我比宋惜惜低一级吗?”战北望苦笑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觉得自己像是把罪过都推到王清如身上去了,便又说:“不关你的事,是我不长进,没有本事,我给你丢人了。” 王清如跌坐在椅子上,泪水一个劲地滑落,心里恨,恼,不甘,却也茫然。 战北望被罢官,她自然不想再留在将军府。 回娘家去,母亲总归是会收留她的,但往后怎么办啊?就这么孤独一生吗?她也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