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疑惑,却也恭敬地把穆丞相请到了后堂,茶水伺候着。 穆丞相笑眯了眼睛,这使得秦尚书心头大宽,“不知道丞相找下官,是有什么私事要说呢?” “道喜。”穆丞相放下茶杯,笑眯眯地看着他,虽说这事宜迅速说出,可这惊喜太大了,怕秦尚书一时受不住这狂喜的冲击,所以慢慢说便好。 “道喜?”秦尚书更是疑惑了,他这礼部尚书应该就不会再有晋升,“敢问丞相,喜从何来?” 穆丞相道:“失而复得。” 秦尚书更疑惑了,“失而复得?下官最近不曾失物啊。” “皇上有旨,说是让礼部筹备一下,迎接南疆一战的英雄,其中有两位英雄乃是出自你们秦家。” 秦尚书心头被狠狠地擂了一下,脸色大变,猛地深呼吸一口气,“是……是找到下官那两个犬子的骸骨了?” 穆丞相看了他一眼,“什么骸骨?是活生生的人,秦家的两位公子还活着,北冥王把他们从沙国带回来了,他们被俘之后逃出去,组建了戚肆探子队,为南疆输送情报。” 秦尚书捂住胸口,艰难地摇头,泪水已经蓄在眼底,“不,丞相不可拿此事戏弄下官,他们牺牲了,是剜了下官心头的两块肉,不能……” 穆丞相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然后竖起了大拇指,“他们好样的,本相为他们骄傲,为整个戚肆探子队骄傲。” 秦尚书泪水簌簌落下,颤抖着唇,“当真?丞相此言当真?” 穆丞相见他这般,轻轻叹气,“自然是真的,皇上旨意下来了,令礼部筹备迎接他们,但他们没那么快回到京城,宣平侯府的二公子受了重伤,要医治好才能回京。” 秦尚书用官服宽袖挡住了眼睛,挡住了脸,肩膀抽搐但没发出一点的声音。 身为礼部尚书,他知道在丞相面前不可失仪,在礼部内也不可失仪,但他控制不了那如江河崩堤的泪水啊。 这些年藏在心里的丧子之痛,是一点都不敢翻出来,用堆积如山的差事掩埋得严严实实,他的两个儿子为收复南疆的事业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作为他们的父亲,他为他们骄傲,但对于一个父亲而言,同样是鲜血淋漓的痛啊。 “本相先出去,不会叫人打扰你。”穆丞相也差点老泪纵横,让他自己在这里宣泄一下情绪吧。 穆丞相出去之后,秦尚书就这么跪在了地上,然后伏地无声痛哭。 多少年了,他不敢这样哭过啊,即便是牺牲的时候,大抵也和别的人家一样,只敢暗地里掉泪,他们是牺牲的,当家人的该以他们为荣,不可大哭于人前。 方家那边,是吴大伴亲自去的。 方十一郎的母亲陆氏激动之下,竟昏了过去,救醒之后,她依偎在方夫人的怀中大哭,“他还活着,他还活着,他那么狠的心肠,也不给家里一点消息……” 方夫人也哭,但吴大伴还在这里,她不可太多放肆地哭,忙劝着,“他是没办法给家里送消息的,在那边也是出生入死,能送消息给军中就已经很艰难了。” 陆氏激动过后,也知道自己失态了,站起来朝吴大伴福身,“让公公见笑了。” 吴大伴面容慈祥,“人之常情,夫人不必如此。” 吴大伴也告辞,走出方家的大门,还听到陆氏哽咽的声音,“怎么办?他媳妇已另嫁了。” 他微微地叹了口气,世间事多变幻,阵亡的将士能归来,是多激动人心的消息啊,只可惜,宋家那七位是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