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药山深处,深夜三点半。 “鱼斌,帮我接盆水过来,伤口需要清洗!” “来了!” 阿春接过鱼哥递来的洗脸盆,转身钻进了篷包。 低头看着手已经枯萎了的木兰花,我脑海关于玛珍的记忆就像翻相册一样,一张张快速闪过,我第一次见到她时惊为天人的样子,她送我干药材的场景。 最终,这本很薄的相册翻到了最后一页。 玛珍变成了一具毫无温度的冰冷尸体。 我低下头,逐渐捏紧拳头。 牙齿咬的咯吱作响,身体在不停颤抖! “怎么了云峰?没事儿吧?” 我缓缓抬头。 “你......你眼睛怎么红成了这样?” “是不是刚才爆炸的时候受了伤!”鱼哥担心问我。 我像魔怔了,没理鱼哥,边走边碎碎念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一个人走进树林,靠着树,慢慢坐下。 “为什么!” “他妈的!为什么要对她下手!” 如果不是无意发现了木兰花,我项云峰可能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 这事儿,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阿春一个人自己干的! 要么是把头也参与了! 鱼哥小萱也参与了!所有人都参与了! 把头怕我强行带着玛珍会给团队引来大麻烦,所有人在把头示意下对我隐瞒了此事! 阿春和玛珍无冤无仇,甚至一次面都没见过,第一种情况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只剩下第二种可能! 把头为了我和团队考虑,筹划下了手...... 那天的时间正好,地点正好!只有把头有这种谋划能力! 为了找彪哥,我是先进的山,而把头他们也晚到了,我甚至猜想,他们是不是当时就住在夏尔巴部落附近? 联想想到种种一切,我心里百般滋味。 兄弟,女人,师父.! 谁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我强行将一种“冲动”压制下来,心不在焉回了营地。 在火堆旁坐了一会儿,把头过来坐下。 “怎么,有心事?” 我没看把头,低头小声说:“没什么。” “云峰,你跟着我也好几年了,我了解你为人性格,你心里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一切有我在。” 抬头看了眼鬓角斑白的把头,我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几年走南闯北,我不再是小孩子,我也有自己的想法。 递过去一根烟,我岔开话题问:“把头,那具黑棺材邪的慌,咱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干。” 把头想了想道:“僰人生活的年代处在宋末元初,这个时间点,和李現逃难来的时间恰巧吻合,我认为,咱们见到的悬棺墓是李現的陪葬墓,换句话说,棺材里的僰人,可能是当年给李現陪葬的土著。” 把头深深看了眼周围夜色,皱眉说:“李現一定埋在这里的某个地方,墓里很多珍宝,我能感觉到,很近啦....” 受到山里猴群攻击,除了身手敏捷如猫的阿春,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被猴子抓伤了,第二天,我把突破口放到了豆芽仔身上,他最容易套出话。 “芽仔,昨天是你把猴群引来的,你知不知道?” “我靠,你小点声,让他们听见了不得打死我!” “放心,我不说没人知道。” “好兄弟!” “对了,芽仔,前两天你们从康定出来进山,路上有没有停过?” “没停啊,怎么了?不对!停了一晚!” “把头让我们在试验田老郭那里住了一晚。” 我皱眉问:“那第二天你们一早就赶路了?” 豆芽仔挠了挠头,说我们下午才走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仔细回想,时间能对上。 玛珍出事儿那晚,把头在试验田住着,第二天我在石楼上从日初坐到日落。 把头下午从试验田出发,按照正常速度,傍他晚刚好能到老石楼和我汇合。 我还记得,把头当时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云峰,你等着急了吧。” 去找阿春,她在洗鞋子。 我笑着打招呼:“春姐早,没想到你还随身带了洗衣粉。” “早,都是昨晚那群猴子害的,整的鞋上都是泥。” “春姐我来帮你洗。” 阿春笑道:“你和鱼斌一样,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心里在想什么坏主意?” “没,我能有什么坏主意,对了春姐,你说这附近有没有弄鲁萨?” 阿春一愣:“加油站?你不是昨晚下河着凉发烧了吧?这深山老林,哪来的加油站。” “哦,是我说错了。” 我站起来转身,脸色冰冷。 “弄鲁萨”是藏,的确是加油站的意思,我会的藏单词不多,这还是加油时听当地人说的。 阿春无意透漏了,她懂藏语。 墙上那句工整的藏留言,可能是她写的,为了让我相信,玛珍是自杀的。 有人可能会有疑问,“你和抹玛珍才见了几次面,至于对她那么上心?就当什么没发生,接受这个结果吧。” 我不能接受,玛珍不能像一只蚂蚁一样就这么死了。 蹲在地上连续抽了两根烟,我过去找阿春说:“春姐,那边树林里有果子,把头让你和我去摘一些果子午回来吃。” 阿春狐疑道:“那边儿有果树?我怎么没印象。” “有,野石榴树,好几棵。” 阿春说那走吧,去摘点回来。 一路上,她抱着盆子走前头,我跟在她后头。 我没骗她,林子深处确实有两棵很矮的野生石榴树,到了后阿春便踮起脚尖摘果子。 站在她背后,我悄悄掏出了刀。 如果动了手,我和鱼哥以后就不再是兄弟,但此时此刻,我脑海突然传来玛珍的说话声。 “云峰,我死的好惨,你要替我报仇,动手,杀了她....杀了她.....” 我怒声道:“把头怎么办!” 玛珍的声音又在我脑海说:“全杀了,一个不留,趁他们晚上睡觉后,全杀了,云峰你不爱我了吗?你要为我报仇。” 我眼睛渐渐充血,变的通红。 看着阿春的脖子,我高高举起来了手的刀,恍惚,我看到玛珍一身白衣上全是血,她就站在石榴树旁,笑着对我点头。 我不再犹豫,猛的将刀刺了下去! 就在我动手的一瞬间。 阿春突然回头!她一把扣住了我拿刀的手腕! 阿春脸色漠然,声音极其冰冷道:“项云峰,你想做什么......” 如果有其他人在场,肯定会看到我此刻眼睛充血通红,我二话不说,直接往下压刀。 “啪!” 突然,左脸火辣辣的疼。 “啪!” 阿春连续扇了我两巴掌,她毫不畏惧,冷眼看着我。 我大怒,扔了手刀子,猛的将阿春扑倒,眼睛通红,双手直接掐住了她脖子! 阿春奋起反抗,她用膝盖猛顶我腹部!同时双手顶着我下巴,想将我推开! 我看到玛珍就站在我身旁,一个劲说:“用力!用力!掐死她!” 平常我根本不是阿春对手,但现在,不知道自己从哪来的一股子力气。 我看着自己手背上血管爆起! 阿春脸色逐渐变红!她双腿乱蹬乱摆!双手拼命的打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