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待周围的人群散了,手塚这才偏头去看汐见。 他的手环着女人瘦弱的肩膀,她垂着头,侧脸在背光的阴影里,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得出声问她:“有没有受伤?” 汐见摇了摇头。 他看了她一眼,松开手,沉默地拉开和她的距离。 “我们走吧,舞台剧快开场了,再不走就要迟到了。”她还是垂着脸,不让他看到她的表情,话落,率先转过身,有些仓皇的脚步,泄露了她的紧张。 她在紧张?紧张什么? 他蹙了蹙眉,无声地跟在她身后,觉得女人这种生物,真的是有点难以理解。 走在前面的汐见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很烫,耳根子也红了吧?心砰砰砰跳得很快,记忆里,除开梦里属于十年后自己的记忆,刚刚她还是第一次和那个人这么接近,有种被他保护的感觉,他的手抓着她肩膀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从他指尖传来的热度,原来不是那么冰冷。 这样……算不算拥抱了呢?忽然想起,这具身体应该和他做过很亲密的事,不然也不会有了孩子……呀呀呀!太邪恶了!虽然现在的身体是25岁,可她的灵魂还是15岁,15岁就当妈妈了,会不会太快了?他当初拥抱她的时候,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两个人应该会比刚才更亲密吧?咳,打住打住,久森汐见,你个欲求不满的色女!不准再想了!手塚君是你可以随意YY的吗?虽然他现在是你丈夫,你们之间也发生过很亲密的关系,这样抱一下很正常的,可是……可是…… 不行了,要崩溃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不过就被人环住肩膀一下,那么激动做什么?没见过男人吗?冷静,冷静!久森汐见,你要冷静一点!就算对方是你暗恋了好几个月的男人你也不能表现得这么急色啊!会吓跑他的!到时候不是你要离婚而是他要离婚了! 想到这儿,汐见越来越觉得自己很无耻、很不要脸,不觉羞愧地越走越快,跟在她身后的手塚不明所以,也加快了脚步,两人一前一后,各怀心思,一路无话,直到来到舞台剧的公演地点,检票入场才又并肩而行。 入口处的人很多,又恰好赶上进场时分,人流量很大,戴着帽子的工作人在旁举着喇叭要大家依次进场、注意安全。 汐见的个子娇小,被人推着前行,又害怕被人撞到肚子,走得战战兢兢,步伐很慢,走在她后面的人有些不耐烦地推了她一下,手塚眼疾手快地把她拉到怀里,顺便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不怒而威的气场吓得对方赶紧道歉,溜得飞快。 手塚蹙眉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流,低头对汐见淡淡地说了一句:“抱歉,失礼了。”便直接握住了汐见的手,将她护在自己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慢慢继续往前走。 手被手塚紧紧地握在掌心里,身后有他的味道紧紧环绕,不自觉地回头偷瞄他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可是……却让人感觉很安心,好像有他在,什么都不用害怕,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她无意识地笑了起来,偷偷地、大胆地、反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胸口的那块地方,变得很软。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只是自己为了自己鼓起勇气跨出的第一步暗暗地窃喜着,有点兴奋有点害羞,那是她遗落的这个十年里,那个躲在暗处写日记的自己一直想做都不敢做的事。 15岁,可以大胆任性的年纪,她却选择压抑,因为那个时候,她没有机会也没有资格走近他的世界,现在,25岁的身体,15岁的自己有了不用藏在暗处的理由,如果再不尝试地踏出自己想踏出的那一步,是不是太辜负让她穿越过来的上帝爷爷了呢? 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又真的不自觉地踏出了第一步,那个晚上,汐见的心情很好,看着《哈姆雷特》的悲剧,嘴角却一直洋着甜甜的笑意,手塚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见她在笑,暗暗松了口气,眼角的余光察觉到两个人自刚才起就始终十指相扣的手,不免蹙了蹙眉。 应该松开的,然而,注意到她脸上的笑,察觉到她反握住他的五指,他面无表情地别开目光,暗暗地在心里呵斥了自己一句:太大意了!倒也不至于不解风情到真的去尝试松开她的手。 两个人,各怀心思,心不在焉,《哈姆雷特》这出舞台剧演了什么,最后谁也没有去留意,毕竟,在两人自己都不记得的记忆深处,很久很久前的某次网球节上,好像便曾看过同一主题的舞台剧——而那出《哈姆雷特》,那个带伤却还要坚持上场的哈姆雷特,相信看过的人,都不会遗忘……? ☆、过去篇012 布置精美的舞台上,雕刻着银色玫瑰的栅栏圈起一座名叫城堡的华丽牢笼。 由灯光渲染的夜,深沉地没有任何的星子,风吹过,凋零的花瓣凄婉地拂过冰冷的栏杆,有谁捧着烛台从夜的尽头自言自语地缓步而来,空洞的眼睛盯着手中微弱的烛光,一遍一遍地复述着: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啪”地一声,一束冰冷的灯光打下,穿着一件白色衬衫的迹部出现在观众们的视野里。 衬衫上的金边花纹暗淡失色,松松垮垮地套在他的身上,衣角的地方皱巴巴地染上了灰色的尘土,有点落拓有点不羁,同迹部景吾往日的气质不太一样。 “哇哦,迹部SAMA!” “好帅!主角是迹部!” 前面几排的冰帝女生们一阵骚动,刚想要为自己学校的帝王尖叫,然而,帝王脸上的表情,他念出台词的声音,好似有一种奇异的魔力,会不自觉地将所有观众带进他主导的戏里,沉重、压抑、让人喘不过气,寂静的氛围中,便只剩下舞台上那位饱受精神折磨、不得不将自己隐藏在癫狂外表下的丹麦王子自内心深处发出的真实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