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忍不住
时间就这样一年又一年的过,很平淡。 山顶的天气也多变了起来,洁白的雪化开,万物复苏的春天,蝉鸣声四起,带着灼热气息的夏天。 到了秋日,万物枯黄,树叶纷飞而下。 最后又是一层白雪落了下来,将所有的一切全部覆盖。 只是不管山上的天气如何变,山顶宅院里始终是温度适宜,既不潮湿,也不干燥。 既不热,也不冷。 林夕在宅院看着外面的风霜雨雪,总有种岁月停滞的感觉。 偶尔她觉得无聊了,也会到宅院外面逛逛,感受一下外面的风霜。 就如今日。 她又找出了那件月白色的道袍,然后兴致勃勃的准备逛一下四季山。 道袍依然很宽大,长袖摇摇晃晃的,下摆拖曳到了地上。 如今的林夕没有法力,于是拖曳在地的道袍染上了灰尘与泥土。 不过她对此也不在意,也没有自己洗衣服的打算。 回去后,李月如果没有闭关,那就让这位乖徒孙丢个清洁术。 如果李月闭关了,那按以往的时间来推算,再过三两个月,云长生也该出关了。 脏衣服攒一攒,一起丢个清洁术。 邋遢什么的,她是不在意的,在那个特殊的宅院里,衣服不会发霉,也不会变臭。 只要没有强迫症,只要换洗的衣服够多,那脏衣服想堆多久就堆多久。 “云海啊。” 林夕一路拖着道袍走到了另一个山峰。 她看着脚下的云雾,眯着眼,张开双臂。 在山顶看云,如果是多云的天气,那不管是向着头顶望去,又或是向着山下望去,都只能看见洁白的云。 偶尔云层露出一个缝隙,白云就会被阳光染成金黄。 要是阴雨天,整个天空变得暗沉。 放眼望去,周围的山山水水也就只剩下了黑白二色,像是一幅墨迹未干的水墨画。 “今日就在这里吃午饭了。” 林夕解开身上的行囊,里面是一个锅,一些肉干,还有一壶酒。 在周围寻寻觅觅,挑了些野菜。 其实她也不知道哪些野菜能吃,哪些不能吃。 看上去都是青草模样,挺难分辨的。 “不过应该毒不死。” 自嘲的笑了笑,笑的很洒脱,很明媚。 修道修道,修了近千年,最后因为心里放不下一个人,被飞升雷劫给劈了回来。 其实飞升时就有预感,当时也以为必死无疑。 飞升雷劫下要么飞升,要么死,很少有例外。 林夕也不认为自己是例外。 除了这身天赋,她从不认为自己是特殊的。 从那时起,她心里看开了许多,除了云长生,也不想再理会其他事了。 后来好不容易真的飞升了,那仙界,却是不想去了。 削了仙基,成了凡人,那时稍有差错,那就真的永生永世是个凡人了。 就像云长生说的,这世间没有第二个天云来修补仙基。 到时就如同当年的李月一样,一身凡骨,轮回十万年,每一世都是凡人。 但当时的林夕却还是那样做了。 只是因为云长生当时说了句话。 “娘子在这里,我会忍不住想你,看你,与你温存。” “这很浪费修行的时间。” 于是林夕就这样心甘情愿的削去了仙基。 不过她当时要是出了差错,大概不会像李月那样,去求十万年的道。 …… …… 噗通,噗通。 锅中水气冲天而起,与云雾连成了一片。 那可能是野菜,也可能是野草的绿色植物在锅中游走。 素白的手在包裹里翻找,拿出了一个调料瓶。 野菜过了下水,然后撩起,水倒掉,锅里下油。 管它是草还是菜,重油重盐,再炒一下,应该是不会太难吃的。 如果太腻了,那就喝一点山间清泉。 当时云长生和李月都在闭关,林夕辟谷丹吃完了,想吃口肉却被猴子拦住了。 于是她也被迫学会了做菜。 勉强能裹腹,配上周围的好山好水,还有清甜的桃花酿,胃口会比原来好一些。 一顿饭吃了小半个时辰。 酒没敢多喝,浅尝即止。 等面色稍红,她恋恋不舍的将酒壶放下,放回了行囊里。 站起身,捂着嘴打了个带着一丝丝酒味的嗝。 想了想,周围也没人,于是将手放下。 不雅就不雅吧。 又不是在闺阁中的大小姐。 将残羹剩饭收好,背着行囊从山顶慢悠悠的逛到了山脚。 桃花的香味扑鼻而来,入眼处皆是娇艳的粉色。 寻了寻还在和桃树僵持的猴子,很是恶趣味的道了句。 “我今天吃的还是猴脑,母猴脑。” “吱~” 倒挂在桃树上的猴子呲了呲牙,红脸涨成了紫脸。 林夕见此,不自觉的弯腰笑着。 这是她每天的乐子。 打不过猴,那就气死猴。 看了眼另一棵喜欢结果的桃树精,见祂按照自己的要求,从那日起就一直没再开花结果。 林夕满意点头,然后从行囊里拿出了一个桃子,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到猴旁边。 咔。 当着猴子的面咬了口。 然后悠哉悠哉的上了山。 “吱吱!” “吱吱吱吱!” 恶女人有种别走! 等我解决了桃树,咱俩再打过,我要把你脑浆子都揍出来! “呵。”林夕轻笑了一声,没管叫嚷的猴子,步伐轻缓愉快。 一天的好心情,就从耍猴开始。 她再次回到宅院已经是下午。 在秋千上躺了会儿,树荫很自然的遮住了她的身体,等睡醒了,吃个晚饭,一天也就过去了。 …… …… 四季洞中。 说是要修炼的云长生却是没有修炼。 反而盯着林夕看了一天。 见到那张木床上特意为他留的位置,他勾着嘴角笑了笑。 笑完后,又看向雪云剑。 “看出来什么了吗?” “啊?”雪云剑一脸的懵逼。 不明白被太上忘情占据了上风的云长生,今日为什么不修炼。 这男人又发病了? “她这么安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安分点不好吗?” “当然好。”云长生认同的点了点头。 如果一直这样安分,那他也不去折腾她,想着把她送走了。 毕竟真的很喜欢与她在一起。 看着心里那盏灯火,他摇了摇头,就当是锤炼道心了。 总有一日,还是会忘掉的。 岁月悠然而过。 风景再好,也有看腻的时候,就像耍猴,耍多了,也觉得没意思了。 “太师尊,总感觉近日里天地灵气浓郁了很多。” “有吗?” 林夕微微有些疑惑。 不过这副身躯暂时还感应不到天地灵气,她也只能干瞪着眼,然后暗自猜测了一下。 “也许四季山是漂到了哪个福地,所以灵气比平日里浓郁了一些。” 说完,她又放下了碗,看着李月,准备抓壮丁。 “月儿啊,难得出关,那就锤炼一下道心吧。” 说着,又指着山腰处漫山遍野的动物,特别是那些野鸡野兔。 兔子蹦到哪里,她的手指就指向哪里。 “修士不可贪图口腹之欲,今日就做个麻辣兔头,手撕兔肉,做完后看着我吃。” “能做到在美味面前心如磐石,那就算你过关了。” 李月:…… 自己想吃就说。 不要用锤炼道心这种借口。 好吧,做完了不能吃,还只能看着林夕吃,这确实很考验道心。 毕竟她需要忍住打人的冲动。 四季山祖孙俩正在霍霍兔子,四季洞里,沉迷修炼的云长生也睁开了眼。 他感受着周围的灵气,看向了雪云剑。 “灵气好像浓郁了许多。” “可能四季山漂到了海上的哪个福地。”雪云剑也得出了与林夕相同的结论。 自古以来随着渡劫修士们一个个飞升,这一界的灵气越来越稀薄。 突然之间灵气变浓郁了,那大概是到了哪个洞天福地。 这已经是许多人的共识。 …… …… 无穷高处。 满目苍白的无垠虚空中。 头发半黑半白的少女面无表情的坐着,她的目光偶尔投向海面,看的却不是四季山,而是一个经常出海打鱼的渔夫。 “灵气好像浓郁了许多,但比之仙界还是差了太多。” “好在境界稳住了,凑合着继续过吧,总比待在仙界,遭了灾劫要来的好。” 他随口说着话,坐着一艘小船,将渔网洒向了海面。 这些年他一直在观察形势,想要看看这一界有没有当年戮仙的那种狠人。 如果有,那就行事低调一点,把狠人熬走。 左右不过几万年的事情,没必要去死磕。 如果没有…… 样貌朴实,肤色有点黑的渔夫抬头看了眼天空。 仙界哪种清汤寡水的日子过了几十万年,他已经过够了! 而在这一界当个山大王好像也不错…… 不过这一界不像某些从他界域,正道与魔道互相殴打约架。 许多凡人们都可能知晓世间最强的魔是谁,正道魁首又是谁。 某些界域甚至还把天下最强的几个仙人给排进了榜单中,互相比较。 再来个十大仙女,道门三大圣女,魔门散发妖女,以此来满足一下凡人们对于仙人的向往。 在这些界域里,天下间到底有多少狠人,去仔细打听一下就能知道。 而这里就不同了。 因为此界天道的原因,这一界的许多修士一个比一个苟。 许多修行大能从不在世间走动,名声不显世间。 在山沟沟里一动不动,从练气期修到渡劫期,以赤子之心飞升的都有。 这种人飞升的时候连异性都没接触过,可能还以为以为世间的人都是一个性别的…… 万一到处浪的时候,碰到个打不过的狠人,那就麻烦了。 还是要继续观望观望,稳妥一些。 不能重蹈了十万年前那个仙的覆辙。 …… …… 一黑一白两只眸子又看了眼渔夫。 祂感受着渔夫的境界,比刚下来时弱小了一些,但不是渡劫期。 既然不是渡劫期,那就还是仙人。 而且渔夫的境界已经许久没有再往下跌落了。 “灵气是足够容纳仙人的。” “至少容纳一个仙人,还是足够的。” 少女眸光一闪,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观察。 既然此界已经足够容纳仙人,那为什么渡过了飞升雷劫后,他们还是飞升了? 这个问题祂想了许多年,却一直想不明白。 不过现在这些问题都不重要。 少女将眸光转向了世界的边界,在边界的外面,是无尽的漆黑。 她抬起手,一指点向边界的位置。 “灵气还是太稀薄了。” “只能容纳一个仙人,是不够的。” 只有一个仙人不能被称之为仙界。 有许许多多个仙人的,才能被称为仙界。 肉眼可见的,世界的边界向着里面偏移,边界的灵气朝着里面汇聚。 整个世间的灵气好像又浓郁了一点点,就算渡劫修士仔细感应,也不一定能察觉到。 世界线偏移的过程会持续很久。 灵气会越来越浓郁。 而这一界的面积却会越来越小,直到祂满意了,偏移的世界线才会停止。 “会死很多人。” 少女又说了一句。 祂眸中黑白两道光一闪而过,像是看到了祂所说的那个未来。 “……又想飞升!” 一直面无表情的少女皱了皱眉,看向了世界的某一处。 她在这里累死累活,想让这世间的灵气更浓郁一些,那些杂种却总想着偷走她的灵气。 …… 小镇上。 拿着罗盘推算的神卦看了眼天空。 “今日飞升概率九成八,不宜飞升。” 说完,叹了口气,回了屋。 唉。 当初飞升的时候,就不该手贱,算了一卦。 否则早该飞升了。 …… …… 四季山。 宅院外面入了秋,风吹过时,枯黄的树叶纷飞而下,发出沙沙的响声。 只是几日的功夫,外面就堆积了一层很厚的树叶。 脚掌踩上去时,没有雪地里那么寒冷,也没有雪地里那么柔软。 光着脚丫子在满地的落叶中奔跑,叶子剐蹭着柔嫩的脚底,痒痒的。 “很好玩吗?” 云长生的身影突然凭空出现,他看着漫山遍野撒欢的林夕,笑着问了句。 一千多岁的人了,却越活越像小孩子。 光着脚在落叶堆中奔跑的人止住脚步,然后向着云长生的方向狂奔而来。 那身煞气被她引动,她的身形化为了一道红色的幻影。 “相公。” 人影撞在了云长生身上,然后仰起脑袋,用额头蹭着男人的下巴。 “这里的灵气浓郁很多,要不要让四季山停一下,在这里呆久一点,试试看能不能加快你恢复的速度。” 云长生按住在他下巴上蹭来蹭去的脑袋,笑着提议道。 “随便你,不过不能停太久,遇到危险要赶紧跑。”林夕回了句。 似是不喜脑袋被按住,摇头晃脑的想要挣脱云长生手掌的束缚。 可惜现在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林姑娘,想要挣脱合体期修士的掌控,属实是异想天开。 “为何?”云长生松手,然后揽着林夕的细腰,将怀里的人箍紧了一些,免得她乱动。 “嗯……之前得罪了太多人,要是停在了哪个地方不动,会有人上门来寻仇的。” “这样啊,那还是让四季山继续漂着吧。” 云长生想了想,林夕得罪的人,他自认为还没能力解决。 而且听这口气,应该不止得罪了一两个,而是得罪了许多人。 就算勉强靠着四季山拦住了一个,后面再来人,还是要继续跑。 一番纠缠,估计会浪费不少的修炼时间。 还不如让四季山如此刻一般,继续在大海上漂着,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漂到哪里。 “相公。” “嗯。” “要是有人寻上门,你不会把我交出去吧。” “这倒不会,当年说过的,娘子惹的因果,我与娘子一起承担。” 云长生见林夕不再乱动,于是牵着她的小手,走到树底下坐了下去。 地上是一层枯黄的树叶,很柔软。 偶尔有几片叶子飘零着落在俩人的身上,像是几只枯黄的蝴蝶在扇动羽翼。 “当年吗?”林夕听到云长生的话,目光中闪过一丝追忆。 当年李月还不是四季山弟子。 她一家遇到了麻烦,于是就跑来四季山寻仙人。 当时林夕让云长生看了看,贸然招惹是非,会有多少因果缠身。 那时的云长生却是,不管林夕将来惹上了什么因果,他都愿意与林夕一起承担。 “如果当年没有说过这般话,相公还愿意与我一起承担吗?” “呵,你猜啊。” “我才不猜。” “那我就不告诉你。” “……?” 林夕偏过身子不理他。 总感觉着对话好幼稚,像是俩个小孩子在过家家。 而且修了太上忘情的云长生到底怎么想的,林夕不想去揣测。 落叶下的俩人许久没有再说话。 林夕习惯性的在云长生身上寻找着舒适的位置,柔软的身躯一阵扭动。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云长生将林夕放倒,让她躺在落叶里,将脑袋枕在她身上。 林夕自从变成凡人后,总是喜欢把汗水抹在云长生身上。 特别是在某些激烈运动过后。 用她的话来说,做完运动后汗也不出,总觉得是在敷衍她。 然后云长生就说,如果按照这个理论,当年的林夕一直都是在敷衍。 毕竟当年身为渡劫修士的林夕可不会出汗。 反倒是当时弱小无助的云长生被折腾的够呛。 从身体到骨头再到灵魂,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透露着疲惫。 “月儿给了我一本武功秘籍,叫天魔步,说是既然打不过猴子,那试试看能不能跑掉。” “……你又对猴做了什么,导致他天天追着打你。” “没什么。” 林夕轻声嘀咕了一句。 “呵。” 云长生轻笑了一声,明显不信。 不过应该与母猴子有关。 想了想,他目光透过云雾,在山里搜寻着那只母猴的身影。 对如今的他而言,四季山已经没有了秘密。 只是一眼,他就看到了那只当时随手抓上山的母猴。 “……师尊又在乱点鸳鸯谱。” 见到母猴的样子,云长生嘴角忽然抽搐了一下。 “那是真爱。”林夕一脸的信誓旦旦,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我可没插手。” 云长生闻言沉默了下来。 他目光望着山腰处,只见一只斑斓猛虎把母猴压在了身下,长满了倒刺的舌头将猴子身上的毛全部舔湿。 “你说猴子有一天会不会入魔?” “应该不会吧,那猴可是修佛的,怎么可能会轻易入魔。”林夕语气有些不确信。 “呵呵。” “你笑什么?是不是不信我说的?” “我没笑。” “我跟你说,虽然我现在修为是没了,但眼光和见识都还在,说了不会入魔,就是不会入魔。” “哦。”云长生点头,沉思了一会儿后,目光忽然一凝。 只见那只斑斓猛虎上,一瓣黑色的桃花隐藏在其中。 只是很小的一瓣,隐藏在老虎黑色的纹路中。 如果不是暴露了气息,云长生还真没往这个方向去想。 “我现在相信,这件事确实与你无关。” 他目光看向山脚下的一猴一树,看着那黑色的桃花。 这充满占有欲的爱,与当年的林夕挺像的。 希望猴子能承受的住…… “都说了不是我做的,你还不信我。” 林夕嘀咕了一句,然后仰起明媚的小脸,眯着眼睛看着云长生的脸。 “怎么了?”云长生将脑袋凑过去,用额头抵住林夕的额头。 “嗯……以前总觉得得到了,相处久了,感情会淡一些。” “如今呢?” “如今啊,相公真是好有魅力,都相处了这么久,每次见到相公,还是会怦然心动呢。” 林夕目光痴痴的看着云长生的脸,眼神略有些恍惚。 想起之前见到云长生出关时的惊喜,她下意识的说了一句:“我好像已经彻底离不开你了。” 初见诈惊欢,久处亦怦然。 云长生心里默默道了句,想起了初见林夕时,心中那一闪而过的惊艳。 那时的他真的以为遇见了仙女。 到了梦里才知道,这是个魔女。 “你现在有点像个花痴。”他笑着调侃了一句。 “咦~不害臊,也不知道当年是谁总是偷偷摸摸看我,还做了一堆合欢宗的法器,心里还……还……想欺负我。” 总算是心魔已经消除,没有在大白天的说出带有颜色的话。 如果还是入魔时,现在的云长生可能已经被扑倒了。 “逆徒!” 林夕低声念叨了一句。 “师尊总是称呼我为逆徒,却总是纠正我的称呼,这是件很不公平的事情。” “逆徒是想与我讲道理?” “呵呵,师尊怕是忘了,你现在只是个凡人,所以做人做事最好低调一点。” 纷飞而下的落叶中,俩人说着话,时而回忆一下往昔。 云长生看向林夕的目光始终很温和。 只是目光离开林夕,看向别处时,又会变得很平淡。 就像那冻结了数万年的坚冰,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月儿呢?” “在修炼。” “哦。”云长生点了点头。 果然把照顾林夕这件事交给李月这个修炼狂魔,确实是有点不靠谱。 想起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好几年的那个雪人,云长生有点无奈。 好在有一身煞气护体,就算没人照顾,林夕也不至于在这山上饿死…… 师徒俩温存着,与从前的那几年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但他们俩人都知道,变化迟早会发生。 只是难得聚在一起,何必去想那些丧气的事情呢。 白云悠悠。 云长生拂袖,散开了山上的云雾。 自山顶望去,蔚蓝色的大海再一次的映入了眼帘。 海水翻滚着,时而狂风,时而巨浪,有时又风平浪静。 四季山就这样随波逐流,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漂到哪里。 “对了,帮我把云雪那个小丫头找回来,死丫头不知道跑哪里撒欢去了,好几年没回来了。” 林夕挪了挪身体,将脑袋枕在了云长生的小腹上。 俩人此刻都是平躺在落叶里,目光看着天空。 “雪云。” 噌! 长剑飞舞而来,悬停在云长生身边。 在长剑的周围,一枚枚玉简环绕在长剑的周围,玉简上还在散发着灵光。 “好像每个来到四季山的人,都会看我写的话本。”云长生扫了眼话本上的内容,对林夕笑着说了句。 “这是因为你写的话本确实写的很好看啊。”林夕眯着眼,继续蹭着脑袋。 云长生的小腹很柔软,枕在上面很舒服。 不像某个部位,一口咬下去牙齿都会崩掉。 雪云剑无视了俩人的对话,继续翻看着玉简,等将玉简看完,他用剑尖指着云长生,问了一句。 “什么事?” “帮我把云雪找回来。” “哦。” 雪云剑在山上转了一圈,却没见到云雪剑的身影。 于是剑光一闪,消失在了天际。 天云与天雪的佩剑,从诞生起,相互之间就产生了联系。 只是俩柄剑的剑灵好像都有些看不对眼,动不动就互相掐架。 等天边的流光消失,云长生抬起手,抚摸着林夕耳侧的发丝。 “师尊。” “叫娘子。” “娘子。”云长生对于称呼不怎么介意,师尊这个称呼只是叫习惯了而已。 “嗯。” 枕在男人小腹上的林夕应了声,脑袋偏了偏。 “师尊,我下次闭关的时间,可能会比之前几次都要久一些。” “……又要突破了?” “嗯。” “合体中期?” “嗯。” 林夕闻言安心了一些。 只要不是突破到大乘期就好。 突破了大乘,那就离渡劫期不远了…… 想了想又觉得真是在杞人忧天,怎么可能会有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从合体期突破到大乘期呢。 她有些烦躁的揉了揉脑袋,觉得自己失去了修为后,连智商也跟着降了。 “大概会闭关多久?” “不知道,两年,或者三年五年,都有可能。” “……”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枕在云长生小腹的林夕,能够倾听到男人的心跳。 心跳声很平稳,一如往常。 似乎是认为闭关三五年不出来见她,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林夕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希望能寻找到一丝灵力。 可身体依然空荡荡的。 如今的她什么都做不了,这让她很不习惯。 “还要最少二十多年才能重新修炼,还有两三百年才能彻底恢复。” 她心中如此想到,然后计算着云长生的修行进度。 计算到最后,忽然又自嘲一笑。 先安心过完这几十年再说。 咕噜噜。 “饿了?” “你不是听到了吗?” “师尊,如果是外面的女孩,此刻应该会脸红害羞。” “那你就去找外面的女孩啊!” 两个家伙的情商一直都不高。 别的夫妻这时候该吵起来了。 结果这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皆是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这么傻,还总是写那些情情爱爱的话本。”林夕皱着秀气的眉,有些傲娇的继续道。 “也就是遇到了我,不然就凭你这张臭嘴,肯定找不到道侣。” “师尊,凡间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用自己找老婆,自由恋爱那是话本里才有的。” 说到这,云长生抬起手,捏了捏林夕的鼻子。 “师尊这种性格,才是真的嫁不出去,凡间以夫为尊,师尊却总想骑在我头上。” “可这里是修仙界,是四季山,不是凡间。”林夕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 她怎么可能会嫁不出去! 要是在凡间,就她这相貌,门槛都会被媒婆给踩烂了。 “师尊。” “嗯。” “娘子。” “嗯嗯。”林夕这一声应的欢快了许多。 “走了,带娘子去吃好吃的。” 云长生从落叶中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叶子,见林夕还赖在地上,就直接拦腰抱了起来。 “娘子的衣服都是哪里来的?” 见到再次拖曳到了地上的裙摆,云长生想了想,直接腾空而起。 这样裙摆就不会弄脏了。 “有些是当年下山时,陆代柔给买的,有些是我那个没良心的哥哥送的。” “后来我又用雪蚕丝炼制了几条。” “怎么了,不好看吗?” “好看,娘子怎么穿都好看。” “那就好。” 俩人的身影穿梭在云层中,然后稳稳的落在了宅院里。 林夕一直光着脚,之前满地的落叶,随便怎么踩都没事。 如今回到了小院,赤足踩在地上,感觉有些硌脚。 于是匆匆忙忙的进了屋,找了双鞋子套上。 “娘子不是要练天魔步吗?” “练了也跑不过猴子。” 某太师尊已经自暴自弃。 准备等找回了云雪剑后,要让猴子知道,谁才是这座山里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