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为什么我要一味地迁就关心他呢,从来得不到任何回报,却忍不住要去接近他,你是受、虐狂吗阿黛尔! 再也不要去见他,以后就当他是陌生人好了! 但是…… 过了没几天我就后悔了,格雷诺耶忽然之间的转变太过突兀,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可是当我从愤怒和委屈交织的激烈情绪中挣脱,彻底冷静下来思考他的反常时,我已经出不去了。 从晚会上偷跑出来,虽然很快偷溜了回去,但还是被里希斯老爷——名义上的舅舅实际的生身父亲给发现,于是又开始了漫长的禁足。 比起萝拉,他对我太严格了些,管家说这是因为他对我有殷切的期待,但我却无法从他严肃的面容中看见一丝温情,连晚安吻也是冷淡的。 他并不爱我,我确信。 所以我迟早要逃离这里,不过不是现在,我还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学习。我可不希望下一次出逃后依然只能做个流浪儿。 在里希斯家住得久了,我和家里的下人混得熟悉,曾经托一个帮佣给格雷诺耶捎带过两次食物。我知道他不在乎金钱,但我忧心他的身体会被繁重的劳作给拖垮,所以带了满当当的一大篮子熏肉和鸡蛋火腿给他。 两次送过去,两次都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来。 这简直是连续两次打我的脸,包括在作坊里他说的那些话,一共三次,三次狠狠地伤害了我可怜的自尊心! 我发誓短时间内绝不再去管他! 其实,我能托人捎带东西的机会很少,禁足的命令一直没有解除,从早起拉腰伸腿学习舞蹈、钢琴和女红,到下午读书写字、练习礼仪和打扮,再到晚上的自由时间尽情泡在书房,我的时间一直排得很满。 再加上我生格雷诺耶的气,我便一直不去找他,借口自己很忙、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而且他不想见我。 如果我知道我的任性会带来那样可怕的后果,我一定拼尽全力也要留在他身边、用尽一切办法阻止他。 在我被禁足几个月后,格拉斯的城里开始蔓延恐慌,肆无忌惮的谣言与恐惧同在,我那名义上的舅舅里希斯老爷也从谈生意的外地赶了回来,他是第二参议,也是家中有女儿的父亲,不得不敏感。 格拉斯城里出现了一个少女杀手,他神出鬼没,受害者都是像画一般美丽的女子,赤/裸着身体被抛尸在玫瑰园、花田、大水池等等地方。这些女子被人用棍棒从后脑勺一棍敲死,剥下衣服,剃光头发,除此之外,她们身上再没有任何伤痕,连奸/污的痕迹都没有。 是的,所有被杀死的女子都仍是处女,干干净净。 当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格拉斯市已经实行宵禁一个月,里希斯严令下人将城市里的谣言告诉我和萝拉,他只是禁止我们出去,萝拉想出门买个针线都不行。 我从碎嘴的厨娘那里听说了这件事。 冲进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格雷诺耶。 不过,不等我去确认这一切,大主教在圣母布道坛实施仪式,诅咒和驱逐凶手,而且他的做法似乎真的有效了似的,两个月内都不再有凶案发生。 不是格雷诺耶,肯定不是他。当其他人都在议论驱逐仪式的神奇时,只有我在内心庆幸和欢呼着,或许还有自我安慰。 很快,从格勒诺布尔传来消息,说那儿最近有一个杀害少女的凶手猖獗,他把受害者掐死,把她们的衣服和头发一点点扯下来。尽管这种粗笨的犯罪方式与格拉斯那些干净利落的凶杀毫无共同之处,但是,人人都深信,两地的凶手就是同一个。 格拉斯人感到轻松地划了三个十字,公众和私人的生活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恢复了正常。 但里希斯老爷仍然不放心让萝拉单独行动,天一黑下来,他就害怕。这一天晚上,我照常窝在书房的一角,以十分舒适的姿势靠在软枕上读一本植物学。里希斯走进来,宽大的书桌和壁橱遮住了我的身体,以至于他并没有注意到我,或许这也是因为他神经紧张,走来的一路都在念叨着“收藏品,收藏品……” 里希斯在书桌前坐下来,执笔迅速地拿纸写起什么,写了一会,他顿下来揉搓眉心,又开始自言自语:“没有错,他是一个有野心的收藏家,她们都拥有如此独特的美丽,他不侵犯她们,那么收集的一定她们的美本身,不收集到全套,他不会停下来的。想想,仔细想想,如果我是他,收藏品里还差什么,才能让他罢手?还差……还差……萝拉!” 书桌上的东西噼里啪啦摔到地上,巨大的声响令我浑身一震,自言自语是里希斯神经紧张的一种表现,我觉得这时候出去触霉头不是个好主意。而这时里希斯已经开始匆匆忙忙往外走,大叫着管家的名字:“备马车,准备行李,我们要出门,出远门!” “一大清早就准备去格勒诺布尔,这可真突然,我搞不懂爸爸在想什么。你说呢,阿黛尔,你知道原因吗?”萝拉穿戴整齐,裙子虽然朴素,但也无损她公主般的美丽。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发育得很好的少女了,从出门到上马车,路过的所有仆人都在或偷偷或光明正大地看着她。 “我不清楚,但我想我们能够坐同一辆马车的,对吗?”我朝她笑笑,希望心事重重不会表现在脸上。 萝拉显得很惊喜:“你要和我坐一块?” 我和她的日常活动不一样,所以在家里的交集也不算多,但家中毕竟只有我们两个女孩,她还是很乐意和我亲近的。我点了点头:“既然老爷让我也出门,那我想我们可以一起说说话,旅途就不会太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