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满脸沉痛地说:“都怪我小时候把你给教坏了!” 陈曦很快就抄完了作业。她百无聊赖,便侧着头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盯着秀儿看。 秀儿被她火辣辣的目光看得脸上发烧,假装生气道:“看什么?” “看你呗!” “天天看还有什么好看的?” 陈曦由衷地说:“好看!天天看也好看。” “不许再看!” 陈曦不满,“你也太霸道了!”不让看就吃吧。陈曦从书包里拿出一包话梅,撕开包装,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秀儿趴在一旁写着作业,看见陈曦一个人吃独食,就瞟了她一眼。陈曦会意,于是拈起一颗话梅,递到秀儿嘴边,秀儿一口吃进嘴里,吃完把核儿吐到陈曦的手里。陈曦又喂她吃了两颗话梅,这时她手里已经有三颗话梅核了,她若无其事地把其中一颗话梅核送到秀儿的嘴边,秀儿眼睛盯在书上,毫无防范之心,她一张嘴,毫不犹豫地将话梅核吃进嘴里。 “啊,想死啊你!”秀儿牙咯得生疼,急忙吐出话梅核,气势汹汹地在她的胳膊上掐了一把,陈曦夸张地张大嘴巴,却没有喊出声音,秀儿出乎意料地手下留了情,她一点儿也不疼。 时间过得飞快。晚饭两个人在食堂一人吃了一碗牛肉面。吃完饭陈曦再也不想上自习了,就拉着秀儿在校园里到处乱逛,她们绕着小燕湖转了不知道多少圈。天上挂着半个明晃晃的月亮,能见度很高,月光给青莹莹的湖面镀上一层银白。湖边到处都是手牵手的情侣,不远处一个男孩在给她的女朋友弹吉他,琴声传出好远。陈曦歪头看着秀儿,月光水色映衬之下,她眉目之间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烟岚,美得惊心动魄。陈曦的心脏猛跳了几下,呼吸顿时有些不畅。 又蹓跶了一会儿,她拉着秀儿离开小燕湖,沿着一条曲折迤逦的小道穿过一片小树林,不知惊散了多少对儿躲在暗处的野鸳鸯,走到一块挺大的绿地跟前,秀儿说累了,两人就在草地上坐下休息。 抬头一看,视线所及的远处,小树林的旁边,一对情侣正在上演激情戏码——抱在一起热情地接吻。秀儿偷看了两眼立刻羞红了脸。 陈曦说:“交换口水就那么有意思吗,为什么每个人都在干这种事儿?” 秀儿不说话。陈曦转过头来看着她。这时月上中天,周围异常安静,两人彼此偎依着,听得到对方的心跳声。这一刻目光在半空中交汇,秀儿漆黑的瞳仁仿佛忽然间变成了两个无底的黑洞,将她的灵魂整个儿吸了进去。陈曦觉得一股深深的悸动自心底猝不及防地升起,她揽着秀儿肩膀的手开始微微发抖,心跳得越来越厉害,大冷天的手心儿却直冒汗,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一股强烈的渴望驱使着她,她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嘟起嘴来向着秀儿的双唇凑过去。两张脸越靠越近,鼻尖终于碰到了鼻尖,陈曦呼出的气息喷在秀儿脸上。秀儿全身一阵战栗,顺从地闭上眼睛,下巴上扬,双唇微微张开。 四片嘴唇越贴越近,陈曦长长的睫毛已经碰到了秀儿紧闭着的眼睛,那种茸茸的触感直扑到她的心里,让她克制不住地颤抖。这个时候万恶的手机忽然鬼叫似的响了起来。万籁俱寂中骤然响起的铃声如同魔法师手中诡秘的魔杖,顷刻间便将环绕在两人周围的温馨和暧昧打碎成一片一片。犹如从一个美梦之中忽然醒转过来,又像是做了坏事被当场抓住,两个人触电般分开,陈曦慌乱地掏出手机,开始听电话。 电话是露露打过来的,问她在什么地方,叫她回宿舍陪她们打牌。 陈曦语无伦次地应付着她,说了半天竟然不知道自己在讲些什么。她匆匆收了线,回头去找秀儿,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陈曦愣在那里好半天,心里思绪万千,一时理不出个头绪来。 31、同学,口水都流出来了 31、同学,口水都流出来了 ... 秀儿心慌意乱地逃回宿舍,立刻躲进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捧起冰凉的水淋在脸上,头脑变得清醒起来,脸却依旧烫得惊人。她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红得像是一个红蛇果,连耳朵都红了。 想起当时自己闭着眼睛等待她亲吻降临的不堪样子,秀儿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暗叫完了完了。明天见到陈曦她指不定怎么嘲笑自己呢。为什么就克制不住对她的感情呢?已经想了千百遍的问题再次涌上心头:这个混蛋对自己到底有没有那种意思?如果没有,她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调戏自己,甚至想要与自己Kiss,可是如果有的话,按照她的性格,她肯定会主动来找自己表白的。现在这样若即若离似是而非的,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转而又想起两个人毕竟都是女人,即便倾心相恋,结果又能怎样,当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吗?舆论会怎么看,家人又会怎么看?秀儿患得患失纠结欲死。 事到如今她已经完全乱了章法,从理智上讲她应该离陈曦远一点儿,摆脱她无所不在的光芒,找个男孩子正正常常地谈恋爱,可是从情感上讲她却强烈渴望能够拥有陈曦,哪怕就像现在这样没有任何承诺不清不楚地暧昧着纠结着,她也千情万愿。 秀儿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心烦意乱了半天,干脆不再想了。她知道无论下多大的决心都没用,只要一见到陈曦,一看到她那孩子般纯真的笑容,她的那点儿可笑的决心就会顷刻间灰飞烟灭。爱,是排斥理性的。既然如此,只能顺其自然了。 接下来的几天,为了避免尴尬,秀儿一直躲着陈曦不肯与她见面。这天下午第一节课是马哲(马克思主义哲学),上课地点是能坐100多号人的阶梯教室,好几个系的学生窝在一起,陈曦坐在最后一排,她将课本立起来放在桌子上,自己则躲在书后面睡觉。马哲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也许是更年期到了心情烦闷,也许是不忿于同学们对于这门功课以及她这位老师的不以为然,她干了一件群情愤慨人神皆怒的事情:凡上课必定点名。陈曦常不无同情地想,大概她也明白同学们对于课程的重视程度以及对于老师的尊重程度与迫于点名威胁不得不来上课的学生的数量有时候并不完全成正比,但是为了找回一点儿可怜的自尊心和存在感,她只能选择这样做。若非如此,陈曦早就躺在宿舍温暖的被窝里和周公下棋了。 讲课的人不知所云,听课的人昏昏欲睡。马哲老师照本宣科的念经声一成不变没有丝毫抑扬顿挫,这声音夹杂着嘁嘁喳喳的窃窃私语声传入陈曦的耳朵,催眠作用十足。她迷迷糊糊正要睡着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同学,口水都流出来了!” 陈曦吃了一惊,趴在桌子上睡觉特别容易流口水(这个上课时睡过觉的童鞋都应该深有体会),前两天隔壁宿舍的姐妹曾给她发来一条彩信,照片上她趴在桌子上睡得像只小猪,嘴角一条亮晶晶的涎水清晰可见。陈曦那么厚的脸皮都囧得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