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哲却是个名副其实花花公子,虽然对吃喝玩乐颇有研究,但对地产毫无兴趣,年年被家里老头子指着鼻子骂。 自从三年前盛烟找上门,两人算是瞌睡遇到了枕头,一个出主意一个出钱,强强联合,联手吃下不少项目,他俩在家里的日子都好过多了。 “白滩有块荒地附近要新盖科技园,现在别人也在盯着这块地,你来不来?” 张哲火速发了个定位:“今晚可是七夕,小别胜新婚,是该见一面。” 盛烟点开,发现是所在海大附近叫“野火”的酒吧。 “野火”是张家向娱乐圈强势拓展的新业务,开了有段时间,最近偶尔能看到业内经纪人在里面物色新人。 张哲约这里不奇怪,毕竟新业务是他坚持要开的,也算他的真正花心思做的事业。 “……两小时后见。” * 凌晨一点,盛烟推开“野火”侧门。 红暗色调扑面而来。 模拟的火焰灯光落在盛烟脸上,把她半边脸切开一半,半边黑短发像是淌着暗火的熔岩。 酒吧不大,但很别致,流淌的火焰切割开一块块空间,卡座间隔很大,隐私性很好,二楼有隔间,因为在海大边上,学生浓度很高,四处洋溢着青春面孔,活力而不油腻。 说起来盛烟也才刚毕业,还没参加毕业典礼,勉强也算半个学生。 “C13。”张哲发了位置,盛烟远远瞥见了角落的年轻男人。 张哲今年27,只比盛烟大两岁。 两人算青梅竹马,只不过盛家出事盛烟出国后就没怎么见面了,主要线上联系,乍一碰面,盛烟居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品味不错。”盛烟落座,淡淡夸了一句。 “那是。”张哲嘚瑟着献出一束花,“诺,给你的。” 盛烟刚想问张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看这小子举着手机对拿花的她自拍。 “多拍几张,回头我就跟爷爷说特地给你接风洗尘过七夕。” 盛烟扯了扯嘴角:“有心了。” 张哲当然听出了盛烟语气里的嫌弃和讽刺,只当盛烟在谢谢自己:“不客气。” 拍完照,他心满意足把酒单递给盛烟:“特调随便点,这些都是我去各地发掘回来的配方,我对自家特调特别有信心。” 盛烟:“……” 她拿着酒单随便点了一杯,从随身手包里取出一沓资料,按在张哲面前:“说正事。” 张哲翻了个白眼:“嘁,工作狂。” 但盛烟的眼光他是佩服的。既然盛烟刚回国马不停蹄找他商量,就说明这项目抢得急,否则也没必要如此争分夺秒。 张哲翻了几张就进入状态,他看得认真,时不时抬头跟盛烟讨论两句。 盛烟早就把这些信息烂熟于心,趁张哲研究资料,又漫不经心地燃了支烟。她靠在软皮沙发上,眼睛轻阖,忍不住揉着太阳穴缓解长达十几个小时飞行的疲惫。 突然,一阵惊雷从窗外轰隆而过,把盛烟惊得半醒。 她惊慌失措睁眼,却发现身边已经站了个服务生。 “小姐姐,这是我们店的特调Greed,很清凉的一款酒,特别适合夏天。” “可我点的是长岛冰茶。”盛烟纠正。 服务生笑眯眯地看着她:“是一位客人送您的。” 盛烟皱眉,还没说话,又是一道惊雷落下。 亮白的闪电把幽暗的酒吧都闪烁片刻,人群传来一阵惊呼。 惊雷落地,一串扫弦和鼓点紧密响起,像是驻唱乐队在调试设备,盛烟下意识去看舞台,耳膜砸来暴雨猛砸玻璃的哐当声。 新换的主唱背着把吉他,长发被她束成低马尾扫在身后,她坐在高脚凳上吊在空中一晃一晃的,红卷的尾梢像是流动的火焰。 她在变幻的火光中给客人们打了声招呼:“大家好,我是firework的夏炎。” 夏炎一顿,视线如火光般撕开人群,直直朝盛烟投来。 哗啦,风和雨彻底把黑夜撕碎。 * 盛烟猛然想起高二升高三那个暑假,那时夏炎刚被她坑进学校乐队,每天中午躲在空旷的心理教室跟她学吉他。 刚过七夕,突如其来的暴雨,乐队成员被困在心理教学楼出不去。 盛烟干脆用这漫长的等待时间教会了夏炎她写的第一首曲子。 “玫瑰是五六月开的,你的季节错了。”盛烟还记得她说这名字的时候,夏炎一板一眼地吐槽。 “迟开总比不开好,我就写迟到的感情,你管我?”那时盛烟捏着笔去拉夏炎的嘴角,“别总阴沉着脸,我们现在可是要学情歌诶!笑一个!” “嘁,说得好像你谈过恋爱一样。”夏炎翻了个白眼。 “没谈过就不能写情歌?你这是偏见。”盛烟摊手,“不过上周可是七夕诶,谁收到了花,坦白交待。” 队员们嘻嘻哈哈互嘲全员孤寡,有队员干脆提议雨停了互相给队员们送朵花,谁没收到的当一年的孤寡青蛙,想翻身只能等第二年七夕看有没有队员“关爱”。 “再不济唱首歌也行!《夏日玫瑰》也是玫瑰!”有人嚷嚷,得到众人一致附和。 夏炎的声音在风雨中听起来很清晰。 “《夏日玫瑰》,送给我一个多年未见的朋友。”夏炎笑了一下,语气缱绻,“这也是她教会我弹的第一首曲子。” 她的声音和外表还有姓名有种微妙的割裂,清冽而低沉,是很难得的女中音,像月光下静谧的溪流。 “祝大家七夕快乐。” 第2章 相遇 “……祝大家七夕快乐。” 八月初的夜晚,连广场的灯光都燥人得紧。 夏炎把自行车靠在花坛边上。 脚边有疯玩的小孩不长眼地往车轮上撞,她连车把一提,把整个车掉了个方向,避开迎面直来的撞击。 广场中央的卷毛主唱攥着破音的话筒,扯着干嗓冲满广场乘凉的大爷大妈和卖花的小摊小贩祝着节日快乐。 年轻的情侣都在商场里蹭空调,只有大爷大妈不惧酷热,手拿蒲扇驱赶热风,陪学轮滑的孙辈在暑气和动感音乐中反复横跳。 她刚把车锁好,手机就震了震。 点开,是备注7-4-302的王阿姨: “小夏,囡囡刚磕破了皮,帮我多带瓶碘酒,动作快点啊!” 叮咚,转账五块,多的是跑腿费。 取快递,拿外卖,接送小孩,夏炎承包了她住的那条老街上全部跑腿。 她业务广泛,甚至还包括辅导邻居家小学生写家庭作业。 夏炎隔着屏幕回了个“好”。 屏幕从左上角到右下角有个巨大裂纹,其他地方细细密密的也有不少划痕,灵敏度奇低,她戳了半天屏幕才反应了个h。 也许炎热让她心浮气躁,她猛地把手机攥紧,深呼吸,耐着性子,重新开屏,终于回复成功。 卷毛主唱开了嗓,是对朴树的《平凡之路》拙劣模仿。 应该是紧张,声音很干,调子也没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