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着眼观察了一会儿,不顾好友的叫喊朝着云西一行人追过去。 “仙子,仙子留步!” 云西回头,打量着这个满头大汗扛着锄头的男人。 “你认得我?” 她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是哪一个。 李甲点点头,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撩开碎发指着眉尾那处的一道疤痕,“这里,我小时候爬树摔下来,是您救了我。” 经他这么一说,云西想了起来。 她带着乐春来这个村子的路上,恰好在山上看到一个从树上坠落的少年,这人头摔在了石头上,顺着山崖往下滚,她顺手救了对方。 当时那个少年受伤留疤的地方就在眉尾。 “是你啊。”云西笑了笑,冲李甲点头,过了这么多年再次来到这里,有些人有些事在记忆里逐渐模糊起来。 她眼里盛着温柔的碎光,声音轻轻软软,带着些怀念,比此时天边的云还要轻暖几分。 李甲瞬间红了脸,低头不好意思去看云西。 “仙子,您怎么又来我们村子了?” 云西看了看身边几位小师侄,夕玥两人早已安静下来,而柏衣缩在她身后将自己整个人藏了起来,“我带几位同门出来看看,正好路过这个村子。” 李甲这才把目光放在夕玥三人身上,几位小仙长看起来年纪不大,可他并不敢妄论仙长的年纪,毕竟眼前的仙子跟二十年前的样貌毫无变化,他礼貌说:“各位仙长好。” 夕玥笑嘻嘻:“这位大哥你好!” 李甲颇为不好意思挠头,“我叫李甲,今年三十有五。” 他不好意思占几位小仙长的便宜,索性报了名姓年岁。 夕北鹤也笑道:“我和师姐今年十七!” “那你们叫我大哥没错。” 云西悄悄打量着李甲,她没想到小时候淘气爬树的少年,在二十年后竟然变化如此之大,也难怪她方才没能认出人来,这性子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仙子,你可要来我们村子看看?我帮你带路。” 云西想了想,说:“现在孙叔还住在村南头吗?恰好路过,我去看看乐春。” 等云西说完话,李甲面露纠结。 “怎么,可是孙叔如今不在村子里住了?” 李甲摇摇头,叹气:“不是,孙爷爷前些年去世了。” 云西皱眉,她明明记得当初那个老人是长生之相,怎么会这么早去世。 “孙大嫂还在吗?乐春现在怎么样?” “孙大娘跟着孙爷爷去了,至于乐春……罢了,仙子,我带您去村南头吧。” 路上,李甲扛着锄头不说话,跟刚看到云西那时候比起来情绪明显低落了许多,村里人见到生面孔都多打量了几眼,又见是李甲领着她们,也有跑过来问的,被李甲三言两语打发了回去。 一直走到村南头孙老的院子,李甲率先推开小院的门,带着云西几人走了进去。 他熟练地将锄头放在门口,这才又叹了口气。 云西打量着院子,地里种的菜刚发了芽,长势不错,比起那年她送乐春来时要长得更好,看来这户人家很会打理,乐春这些年应当过得不错才是。 李甲放好锄头反而更拘谨起来,他看着云西欲言又止,终是下定了决心。 “大概在六七年前,乐春十六岁,村长家大儿子李贵闹着要娶乐春,李贵那时四十多岁的年纪,娶了三房媳妇。孙爷爷孙大娘不答应,跟村长家吵了起来,李贵不讲理,动手打了孙爷爷,这一打,孙爷爷便一病不起,乐春本想嫁给李贵为孙爷爷换治病钱,孙爷爷不同意,病没治好还丢了命。” 他成家后搬到了乐春家旁边,平日里跟乐春关系不错,把乐春当亲妹妹,也帮衬了不少忙,但终究没起什么大作用。 云西听得皱眉,“孙大娘呢?” “孙奶奶因为孙爷爷的事夜夜哭,也跟着孙爷爷去了。” “孙爷爷孙奶奶先后离世,村长家仗着乐春没了亲人,要强娶乐春,大家都以为乐春认了命,谁曾想洞房当天晚上,乐春竟拿刀捅死了李贵,还将李贵的尸体挪出屋子摆在院子正中央,被半夜起夜的李家大房踩了个正着。” “嘶——”众人一阵唏嘘。 “之后呢,乐春还在村子里吗?” 李甲又叹了口气,带着云西四人走到屋子里,这屋子不像没人住的模样,打扫得很干净,桌上地上也没有灰尘。 “不在了,那晚之后乐春就消失在了村子里,这些年我和家里那口子时不时来打扫打扫屋子,种点菜,免得她回来没饭吃。” “村里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吗?”云西询问。 李甲摇头,“应当是没有的,若是有怕早抓回了村长家里,这些年从没听到过她的消息。” “前些年村长还总派人在孙爷爷孙大娘墓前守着,就为了抓乐春回来,可乐春一次没回来过。” “能否带我们去村长家看看?” 李甲语气为难:“仙子,您还是不要去得好,村长家里人不讲理,怕是要为难您……” 当初是云西把乐春带来这个村子,乐春又害死了李贵,难保村长一家不会记仇。 云西觉得李甲说得在理,问道:“你可知晓李贵何时被发现的尸体?” 李甲正要回答,门外吵闹起来。 “村长,我们可都看到了,李甲带着几个人往这边走了,为首那个女的跟带乐春来那人长得一模一样!” “没错!村长,这些年乐春消失得无影无踪,带她来的人倒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