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吗?”沈书珺直直望着云西。 眼中盛着迷茫,试图从面前这过于温和的眸中得到答案。 沈书珺很久都没有醉过酒了, 过去她总喜欢饮酒,试图去逃避那段关于父母亲人的记忆,可当亲眼看到亲人再此死在眼前时,她却又不敢醉了。 一直以来,她都在为复仇而努力着,丝毫不敢懈怠。 为此,她不得不背上迫害亲人,心狠手辣的名声,一步一步谋划着。 可偏偏,在她快要成功的时候,宣告着他成功的讯号却是她所在意的亲人用性命换来的。 真是可笑,她所做的一切是为了给父母报仇,是为了守护在意的人,却偏偏一次又一次看着亲近之人离去。 “她,真的可信吗?” 云西知道沈书珺是在问花娘,她知晓沈书珺心中的苦痛,更能明白她为何会在此时陷入迷茫。 她道:“她的恨,是真。” 信任吗? 云西没有正面回答沈书珺这个问题,这世间有许多关系,其中大多关系的建立是需要信任存在的,可这绝非所有关系都要与信任相伴。 就如沈书珺的选择,她想要的目标只有一个,是让她痛恨的人死,而花娘所行的路同样是这般,她们之间不需要信任,只要达成一样的认同便可。 她们的关系其实就如现在的仙魔两界,数万年延续下来的争斗,怎么可能这般轻易缓和。 即便双方都放软了态度,达成了一样的共识,可若说信任,那大抵是没有多少的。 这个道理,即便她不说,眼前这个足够聪明的女人也会明白。 云西为何选择今日来还这酒,大抵也是因为如此。 沈书珺很难信任任何人,从她们最开始相遇那时,云西便明白这个道理了。 尽管那时的沈书珺还没有现在这般面面俱到,刻意冰冷的防备太过刺人,可她始终知晓,那不过是沈书珺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并非是她的恶意。 沈书珺所想要的信任很难得到,她不敢轻易交付自己的信任,却又期待着能够信任别人,就是这般的在意,才让她防备着所有人。 大抵谁也不会相信,一个心狠手辣的大族掌权者,一个靠着算计狠毒手段赢得胜利的蛇蝎般的女人,竟然还有着这样一面。 云西陪着沈书珺在这里坐了一晚上,她们的话没有那般多,可沈书珺的每一问,都会得到身边人的回答。 其实这一晚上,并非只有沈书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云西亦是如此。 在沈书珺藏在心中无法诉说的秘密里,有些问题,同样是云西所遇见过的,虽有些不一样之处,算来算去却都是一个道理。 云西再一次回到了南雪山,覆盖着山上的冰雪早已消融,渗入了泥土之中,滋养着山上盛开的鲜花与树木,吹来的风轻和温柔。 竹林依旧,林中的院子却早已布满灰尘。 这小院的故事要比想象中更加远,若要追溯的话,大抵要回到她们初建宗门之时,南雪山从一开始便不是浣鎏宗收弟子的山头,位置最偏,只是云西和长愿寻的安静住处而已。 这院子是夕鎏陪她们一起盖的,从砍竹子到建房,三人谁都不曾偷懒,至于院中的灶房,更是长愿和夕鎏一手准备起来的,理由很是简单,便是嘴馋为了烧饭用。 只是后来,烧饭的多是云西,捡柴烧火的任务则落在了夕鎏和长愿身上。 “阿云。”长愿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云西转身看到了不知何时来到身后的人,这一恍惚,却又好似回到了过去她们在此相伴的日子。 “嗯。”云西轻轻应了一声,没有问长愿为何也会在此处。 长愿却道:“夕鎏让我来拿些东西,恰好回宗,我便想着来南雪山看看。” 云西点头,不在意长愿话中的真假。 长愿大抵还想要与云西说些什么,可想了许久,她们之间却好似没有任何能说的一般,只好将目光落在许久没有住过人的小院里,“你要在此住吗?” “可要我帮忙?” 云西摇头,“我也只来看看,一会儿便走。” “去哪?” 长愿连忙追问。 问完又觉得不妥,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晓。”云西轻声说,“不去哪里。” 她没有骗长愿,这次回南雪山,的确只是到此看一看而已,她已然很久没有一个人回过南雪山了,恰好近来无事。 “那,要不要同我去神剑宗?”似乎怕云西误会,长愿接着解释说:“夕鎏在,我们去找她。” 长愿认真看着云西,眸中带着些期待。 云西犹豫了一瞬,想到自己的确很久没有见过夕鎏。 她虽一直关注着夕鎏的行动,却并非所有事情都知晓,这团迷雾太浓,需要破开迷雾那个人不停探索着迷雾中的前路。 如今夕鎏进入迷雾也已有一段时间,她是该去看一看了。 于是,长愿便如愿得到了和云西同行的机会。 浣鎏宗往西北方向去,先要跨越群山,而后是一片荒漠,穿过荒漠后才能来到神剑宗所在的地域。 在荒漠中,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前来的白衣面具人挡住了长愿和云西的去路。 云西的身份和以往不同,这次跟长愿出来,她施法掩盖了真实面容,穿着打扮只是一个浣鎏宗的普通内门弟子。 长愿挡在云西身前,轻声叮嘱:“我来,小心些。” 一共十二人,无一例外,修为全在仙人之境。 杏百这次算是动了大手笔,夕鎏之所以让长愿回宗去寻东西,便也是因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