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却不同,尽管她已然走过一次往后去的路,亲眼见证了阿云在她眼前消亡,一切前路都是她所经历过的,可长愿知晓,她把握不住。 重新开始是未知的,杏百更是那无法看清楚、没有浮出水面的、隐藏在风暴沙尘中的未知危险。 这样的存在对于长愿来说太可怕了,甚至比过去将要毁神填海,那些赤裸裸暴露在众人眼中的欲望更加危险。 她们就这般毫无遮掩被藏在暗处之人盯着,无处可避。 逃不走,更躲不掉。 倘若可以,长愿想要将她的阿云藏起来,最好藏到没有任何人能找到的地方,谁都不要发现才好,这样阿云就不会受伤,更不会轻易被那失信之人拐骗而走。 可她不能那般自私,阿云并非是她一个人的,除却是她的爱人,阿云更是这世间守着众生的神明,她降生于世便注定要守护着众生,她不能够私自独占众生的神。 她在等着属于长愿的阿云,却也要将云西还给她所爱着的众生。 恍惚间,长愿总会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再往前去的时间,那时她大抵是已有意识的海,又或许还未生出意识,到底如何,她已然记不清楚了。 可长愿永远记得阿云,她知晓天空云端上住着一个神明,她常常望着她,每一天每一夜每一时每一刻都将目光落在这神明的身上。 终于,神明也将更多的视线落在了她的目光中。 就是从这里开始,长愿混沌的意识慢慢变得清晰,她成长于云西最温柔的视线中,而属于她们的故事便从这里开始了。 她们的故事并非从长愿接住云西落下的红线开始,若要追溯的话,长愿还处于懵懂阶段时,她们就已然注定好要走入对方的故事中了。 欲要查清楚未知很难,有关于杏百,长愿所知并不算多。 在她的记忆深处,最早与杏百这个组织有关的记忆,存在于五万年前,而有关那段的记忆中,她并没有太过关注杏百这群人的存在。 她只记得那是在仙魔两界大战后所发生的事,传言曾有一群穿着白衣戴着面具的奇怪之人,他们在仙魔两界徘徊着,而那时魔主若樽无缘无故陨落,在万千猜测之中,便有一条说那魔主是被这群奇怪的白衣面具人所杀。 在当时,众人只将这当作是一个笑话,毕竟那可是魔主若樽,名副其实的魔界第一人,怎么可能会轻易死于一群来历不明的奇怪白衣人手中。 再者说,倘若这些白衣人当真有通天的本领能够杀死若樽,那也算为仙门行了一桩好事,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生出那般多的疑虑。 现在看来,当年那个与魔主若樽陨落有关的传言中,属于白衣人这一条反而是最为真实的。 至少从那时开始,属于杏百的势力便已然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他们很强大,又很懂得隐藏自己,正是这般便也说明了他们这群人足够奇怪。 十年时间太短,欲要查出杏百所隐藏起来的秘密,长愿不得不空出更多的时间去寻找,她记得当初隐藏在仙门中的背叛者,不敢轻易将此事告知任何人。 有关于杏百的一切,长愿决心要一人全部将其查出来,她是一定要弄明白的。 二十年闭关时间对于修仙者来说不算太长,可对于云西来说,却有些恍如隔世。 在闭关修炼前那些日子,无论她去到哪里,阿愿都会一直陪着她,哪怕是从南雪山去主峰后山寻阿禾,长愿也是一定要跟着的。 云西不知她闭关后的日子发生了何等大事,那一日,她闭关结束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等着她的长愿,她们如以往那般一同烧饭,阿愿坐在院中为她讲那些与她们过去有关的故事。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般正常,似乎没有一丝异样。 云西不得不承认,在长愿说出她要离开宗门一段时间,并不打算要带上自己后,她的心有骤然一瞬停顿,不想要长愿与她分开。 她知晓长愿身为神明的职责,长愿要对世间万物负责,不该将视线独独落在她一人身上。 同理,在她欲要成神的路上,定然不可能只有长愿一人的存在,修心便不可只修长愿一人,若她不能够跨越成神路的劫难,终有一日又会消散于世间。 到了那时,她又要长愿等多久呢? 是又一个二十万年,还是再也等不到她。 她不敢想,更不敢去赌这个可能性。 云西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长愿那日,她听林中精怪说来了一个气息好闻的女人,担忧这些小精怪的安全便沿着路寻了过去。 闯入她们世界的女人身上这抹红实在耀眼,那是云西第一次见到这般耀眼的色彩,她惊讶得移不开眼,却还记得自己所来的任务,问道:“你是谁?” 红衣女人在她的话语中转过身,那时的云西太小,她看不懂其中的情绪,只记得突然拥住她的怀抱很暖,却轻轻颤抖着,明明抱得那般紧,却又好似很轻,抱住她的主人似乎不敢用力。 在云西眼中,长愿与她不易靠近带着丝攻击力的长相不同,长愿是很柔软的,她似乎总在害怕着些什么,总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甚至需要那时还是小姑娘的自己安慰。 她从来不觉得这样的长愿不好,从长愿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开始,便已经成为最独特的存在,任何人都无法取代。 这样的长愿,云西如何都不舍得让其因自己而落入无尽的等待中。 她需要快一些,再快一些,她知晓长愿在做一些很危险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定然与她有关,所以她才不愿告诉自己,也正是因为如此,云西才需要更快地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