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所幸我们比完全没文化的难民还是强了不少,于是就被打包送到了这个分基地,这里的总负责人丢给我们一大堆旧世界遗留的书籍,让我们学会之后充当育种员或兽医。” “兽医?哈哈哈——”一听这帮家伙沦落到这种地步,陆鹿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好歹包吃包住呢,再说你留下不也是这个待遇!” “停,都别吵了,”白孚干脆让这两个都安静一点儿,“既然我们都暂时需要留在这里,那就不要内部争斗,有这时间还不如想一下如今的处境!” “想了有什么用,还不是寄人篱下……” 白孚无视了身边的抱怨声,她把麝牛赶进围栏里,然后专心观察周遭的情况,卫兵们已经封锁了一切可能的出口,并逐步对整个粮食基地进行全面包围,如此大费周章,看来是笃定了这里会有图谋不轨之人。 可是,为什么? 自己只是提供了一种可能性,这帮人就像是疯了一般地寻找凶手,到底是为了找一个推脱责任的机会,还是等着自己开口的早有预谋?总不能是真的把投毒当做唯一的猜测吧。 怎么也想不明白的白孚干脆放弃了揣摩这帮人的心思,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卫兵稀少的区域游荡,种植工人们基本都被集中到了一起进行审讯,白皑皑的田间小路上没有人走过,她便在这里调查了起来。 “这条路是通往林区的,”走到一半,白孚突然注意到了一条完全没有脚印的小路,“雪是早上新下的,整一上午都没有人走过的痕迹,应该没必要调查了吧?” “啾啾——” 一只拳头大的幼鸟忽然落到了雪地上,浓密的绒毛让它无惧冰雪的侵害,它张着小翅膀在雪地上走了几步,然后一个大跳落在了那条被雪覆盖的小路上,低下头,歪着小脑袋瞅了几眼,最后从雪中啄起了一个暗黄色的小谷物粒。 “诶,这不是冬季产的作物吧?” 白孚快步走到小鸟身边,轻轻扒开最表层的新雪,几个零星散落的干瘪麦粒正以极不规则的形态排列在小路上,若非这个季节并不是小麦的种植期,恐怕还真会以为只是意外散落的几个谷壳。 “看方向是往松林去了,”松果普遍在秋末冬初成熟,这会儿早就被采集干净了,松林里也就没了人,“这到底是谁留下的线索?怎么办,要不要回去打报告?” 帮她找到线索的小小鸟已经飞走了,白孚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先把小狼牵过来,用他敏锐的嗅觉判断一下是谁掉落的。 “嗷呜~” 当白孚问及是否有人类的气味时,小狼却疑惑地摇了摇头,这个答案多少过于出乎意料了,除了人类,还会有什么动物能从几百里外的仓库偷出小麦,然后长途跋涉到这里再丢下? “喂,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身后猛地想起了那位治安官的声音,白孚回过头,除了他还有几个卫兵也聚集到了这里,“地上的血有被刨开的痕迹,难道你发现什么线索了?” “呃……是又不是,”白孚摊开手掌,把捡到的麦粒递给鲁蒙斯看,“小路上有几个排成线的麦粒,我本以为是有人留下的破绽,可让小狼嗅过以后却发现不是人类留下的。” “呵,什么动物还能有这等本事,”鲁蒙斯向前几步,将近三十厘米的身高差给白孚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你确定?” “你可以自己进去看看,反正我还没进去过……” “那就一起吧,”治安官不由分说地把白孚拉进了队伍,“别想耍什么花招,这个时节可很少会出现生面孔。” 白孚牵着小狼,不情愿地走在了队伍的前排。 几人沿着小路进入了松树林,高而密集的树枝交错在一起,兜住了那些不痛不痒的小雪,因此这里的地面也没有被新雪覆盖,排列得极其稀疏的麦粒就这么暴露在众人面前,指引着他们继续深入。 “嗯?怎么到这里就没有了,”最后一颗麦粒终止于一棵大松树下,鲁蒙斯翻找着被松针覆盖的湿润泥土,却始终没有发现第二颗麦粒的踪迹,“怎么回事?是麦粒用光了还是那个混蛋长翅膀飞了!” “您要不……抬头看看?”白孚轻声提醒了一句。 鲁蒙斯猛地抬起头,只见一只羽毛华丽的北极燕鸥正昂首站在枝头上,嘴里叼着一个装满麦粒的小小口袋,不消说肯定是哪个小偷给它的迁徙口粮,只是北极燕鸥似乎还不太习惯使用袋子,总有一个开口斜向着地面,把好不容易搞来的食物都回馈给了大地。 “该死!哪来的鸟!” 还没等卫兵们掏出鸟/枪,察觉到杀气的北极燕鸥就拍了拍翅膀,叼着小布袋远走高飞了,只剩下治安官和他的卫兵们留在原地无能狂怒。 “那个……长官,我们还是回去吧,”白孚觉得没有必要在这里调查了,为了防止鲁蒙斯待久了更加愤怒,她尝试着把这大块头劝回去,“既然这只是一起乌龙事件,那说不定留在基地里的士兵能有所收获呢?” 鲁蒙斯怄气地哼了一声,领着卫兵们离开了这里。 “呼,总算结束了,”白孚也赶紧跟上卫兵的足迹,“小狼,别玩儿雪了,我们该回去吃饭了!” “嗷~” 小狼的叫声和平时不太一样,像是有意在提醒白孚什么,于是她再次回头打量了那棵松树一下,然而这次她才发觉树干上有被灼烧过的痕迹,只是深色的树皮和炭黑过于相近,加上那符号写得非常大,以至于离得近了反而看不出来,只有后退几步才能看清上面的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