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布雷莎,你跑到哪里去了!”向璈快步冲了上去,却被脚下的积雪绊倒在地,“咳咳——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的位置只留下了一个石台子,大约是因为和地面冻在了一起才没有又被拆掉,台面上用半块红砖压了一张信纸,向璈跌跌撞撞地走上前,拿起信纸一看。 “行动提前,大裂谷见。” 嘀嘀—— 生活在边缘地区的零散幸存者们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金属造物,然而此时却连围观都兴致缺缺,对于一日三餐都只能吃松针炖木屑的他们而言,明天能不能吃顿好的才是最值得思考的事情,至于能开得起基地车的大人物来此有何贵干,这实在不是值得浪费脑细胞的事。 “好了,诸位,都听我说几句!” 白孚和小狼拿着一个从煤矿场搞来的大喇叭大喊,手里还挥舞着一沓印着编号的表格,而守在车上观察情况的人却换成了秦钰。 关于昨天还在找自己麻烦、今天一早就来谈合作的事,秦钰到现在都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对方提出的条件自己倒是欣然应允,尤其是白孚还考虑到了自己的组织因为长期独占煤矿导致人缘不好,便主动请缨来帮忙宣传。 “你们组织的人手远不足以维持整个煤矿工业体系的运行,因此联邦一定会以此为由派一批他们的人过来,他们强你们弱,到时总有一天会把你挤出管理层,由他们霸占一切。” “但如果你们收编了散落的幸存者们,就能够以雪原的人口承载量有限为借口,拒绝联邦大规模加派人手,这批幸存者们没有装备也没有根基,几乎不可能撼动你的地位;甚至时间一长,你还能以产业升级、需要高素质工人为由,要求联邦为你们安排义务教育,也为你的声望更添一层。” 这是向璈和白孚商讨了一夜后才得出的说辞,既然猎人团已经准备离开,木炭商人们又不是个值得保护的群体,还不如让管理煤矿的秦钰当雪原森林的新领袖,虽然这货之前的行为让二人很不爽,但再怎样也比联邦或叛军把持大权要好。 于是在送走了冰湖的大家后,二人便兵分两路行动,向璈去雪山处理叛军与联邦之间的恩怨;而白孚则驾驶基地车帮秦钰护送幸存者们,免得冰山提前把人都赶出去。 “诸位离开家园,逃到这冰天雪地的世界,无非就是想有个安全的栖身之处。” 在场的幸存者们齐刷刷盯着白孚,想看她能说出什么花来。 “但雪原森林环境恶劣、食物稀少,还有各路大型组织霸占了生存资源,诸位的生存条件其实并没有改善多少,废土的辐射能夺走你们的性命,极寒的低温也能让人失去手脚。” 幸存者们冷眼沉默,这是他们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无论说不说,现实都不会有所改变。 “但现在,改变命运的时刻来了,”白孚将手中的表格摆好,“煤矿要建造炼煤厂、化工厂、冶金厂等,只要你们愿意付出劳动,就再也不用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人群没有爆发出预料中的欢呼,这并非是他们不愿意出力,而是除猎人团外的各大组织都没多少信用可言,鬼知道面前的陌生人会不会直接把他们论斤卖掉。 “咳,你们信我也好,不信我也罢,机会都只有这一个,”白孚不想在外面挨冻,干脆就用上了欲擒故纵,“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们一句,联邦派了冰山猎人清理这片土地,如果你们不愿加入我们,那就赶紧离开吧,否则他真的会把你们都烧死的。” 此话一出,幸存者们才猛然惊恐起来,要说这群大型组织要干什么好事,那是一个字都不敢信的,但要说他们要干点儿坏事,那是万万不敢不信的。 “想跟我们一起离开的,就来报上名字,”白孚从基地车上搬下小板桌,连带着秦钰也下车开工,“报完名字就上车,载满为止!” 哒——哒——哒—— 空旷的大裂谷中回荡着沉闷的脚步声,布雷莎和上校回过头,只见向璈披着白色的斗篷走了过来,她的嘴唇已被冻到绀紫,但眼神中没有了迷茫,反而多了几分坚定。 “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来了,”布雷莎递给她一个备用望远镜,“还好你没迟到,不然就要错过最后一幕好戏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向璈没有接下她的望远镜。 “你指的是我本人,还是雪山上的人?”布雷莎反过来问道。 “……他们去哪儿了?” “回不冻港了,那里才是我们的大本营,而这里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我以为你会把联邦赶出去。” “我会的,但不是在这里,”布雷莎神秘一笑,给出的回答却十分平常,“火山的活跃性越来越差了,估计很快就会从休眠火山变成死火山,再留在冰天雪地里采集地热能就不划算了,就算联邦不来,我们也会考虑离开。” “那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还要掺和煤矿的事情?”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报仇,不然还能是为了做好事嘛~” 向璈直视着布雷莎的双眼,但对方只是回馈给自己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狡黠眼神,然后平静地叙述道:“向璈,当年大猎人团的事可不止有你们一个受害者,我们作为被欺骗参与的一份子,也遭受过卸磨杀驴的打击。” “可你身上没有猎人们那种不可遏制的愤怒。” “因为我是个商人,向璈,就算是复仇,我也要算计到每一个细节,以确保这是一场收获颇丰的大胜利,而不是一条被打成重伤的狗发出的无能狂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