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又是煮土豆块, 我就不该报什么期待,”白孚用木勺把土豆碾成泥,再把额定分配的烤驯鹿肉切碎拌入, “唉,日复一日的吃这点儿东西, 早晚有一天会营养不良的。” “你这纯粹是在基地车上吃得太好了, ”陆鹿又端着盘子凑过来, “我们来的路上可是会刨草根吃的!” 白孚很想让这个容易说漏嘴的家伙闭嘴,但公共场合又不能直接提醒她什么, 只好扭头去和还在发牢骚的上尉聊天,“长官, 上头有回复了吗?” “嘁,还不是一句模棱两可的严肃处理?谁知道什么程度才算的上是严肃啊!”盘里的食物已经被上尉搅成一坨了, “不过上头这倒是把自主权下放给我和鲁蒙斯了,这种情况可不多见。” “那以前是什么样的?” “以前?以前也没出过这种事呀, ”由于白孚是冯处长安排进来的, 上尉对她还是尽量保持着耐心,“不过总部的中高层们一向很热衷于追责, 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追到粮食署大楼去质问署长,无非就是想以此证明粮食署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想趁机收回一部分权利,可今天真出了大事他们却不吭声了,真是古怪!” 看来这次的事件还真不正常,恐怕总部的高层早就知道会出这种事,而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想从这里抓个人。 欲擒故纵吗?好像还是不太对劲。 如果目标是投放辐射物质的凶手,那他们应该像探案一样先调查线索,然后再通过推理一步步锁定真凶,而不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整个粮食基地里搞地毯式搜寻,这只会给凶手留下销毁证据的机会。 还是说这个凶手跟上头有点儿关系,所以才故意留出时间销毁线索,好名正言顺地放走凶手? 那也不对呀,要放人还搞得这么声势浩大,最后查了几天却没找出真凶,不会搞得当地民众更加人心惶惶吗?还是说又要找替罪羊顶锅了? 白孚抓破脑袋也没有想明白其中的逻辑关系,但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自己这个外来的都不会有什么危险,反正要离开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时候,而那个神秘的指示也没有留下更多信息,索性就在这里等上一段时间吧。 “这位小姐,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一个不苟言笑的瘦小男人突然坐到了白孚的身边,手里还拿着一个厚厚的笔记本,白孚仔细回忆了一下,想起他是治安官身边的副手,应该是负责询问和记录的。 晚饭时间还在工作,你拿多少工资呀这么敬业?! “唔,我倒是没有意见,但作为一个事发后才抵达现场的外来者,为什么要问我?” “只是例行排查,每个人都要问一遍。” 撒谎,陆鹿的那五个大学生同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待了一下午,也没见你跟他们说过一句话,就直接跳过到我这里了?他们可是这段时间一直在基地里工作,无论是嫌疑还是知道的信息都应该比自己多吧? 但白孚不打算和这里的人闹僵,反正她不认为自己会说出被人抓把柄的话,“既然这样,那就请您问吧~” “您今天下午有没有发现什么可以信息?” “这可不是专业的询问,”刚听到第一个问题,白孚就轻微皱起了眉头,“事发时间在上午,您应该从我出发时的行程问起。” “抱歉,但我们已经知道您在抵达之前都和车队在一起,”副手并未因白孚的打断而产生额外的情绪,“这点上尉已经证明过了。” 是吗?我怎么记得你也没盘问过他呀…… “那您也没必要问我下午的行程了,因为我把麝牛牵回去后就一直在跟我久别重逢的朋友们打牌,直到吃饭,这点您同样可以从他们口中得到证明。” “……我听卫兵们说您发现了一些遗落的谷壳?” “那您应该去问您的上司,我跟治安官大人同行去寻找的,最后只发现了一只调皮的北极燕鸥,这点您同样可以去和其他人验证。” 被连续两次堵了回去,副手多少也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他起身道了一声“打扰了”,然后就捧着笔记本飞快离开了。 呵,怎么不去问我旁边的陆鹿了,她是半路上车的,嫌疑度高得一批好嘛~ 白孚默默对副手拙劣的演技感到悲哀,估摸着回去肯定要被鲁蒙斯一通训斥了,不过话说这帮人怎么老往自己身上使劲,难不成这场戏真就是为自己一个人演的? 然而不管白孚此刻身处如何危险的境地,她都没有就此逃跑的打算,原因无他——非不愿也,而不能也,她又没有向璈那种强悍的行动力,否则早就找机会翻墙跑了。 也罢,敌不动我不动吧。 “啾啾——” 沙沙沙—— 低矮的灌木丛中突然钻出一个身披树叶的“野人”,手里还攥着一个同样被树叶包裹的望远镜,目送着那只叼着麦粒袋的北极燕鸥飞入城中。 “果然,是来自城内的圈套,”野人身边又钻出一个带着熊皮帽子的家伙,只是手里没拿望远镜而已,“幸亏白孚没上他的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领队,要我说那‘北极熊’就纯纯缺心眼,他自己下的毒怎么可能把咱们给套出来?” “怎么不可能,陆鹿跟着进城了,白孚可能会觉得我们也跟在附近,甚至进一步认为是我们投放的辐射结晶,加上北极燕鸥留下的线索,万一她为了帮我们有所行动,不就刚好被‘北极熊’抓住把柄了?到时白孚被抓了,难道我们要袖手旁观不去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