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走了……”赫达盯着空荡荡的会议室出了神,恍惚良久后,她忽然握紧了拳问道,“父亲,我们真的没有保住荒野城的可能性了?” “除了我们自己,没有谁希望我们还留在这里,大概末世中四处流浪才是唯一的结果吧,”城主拉住了她的手腕,轻轻晃了两下,“接受现实吧,无谓的挣扎只会徒增牺牲,不要忘了你母亲的事。” 赫达的拳头猛然松开了,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呼呼~你说的就是这个?” 大湖边,二人徒手从凉得刺骨的水中捞出一堆报废的设备,并从其中翻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蓝色圆盘。 “都在水里泡了两年了,早该烂了吧?”向璈把玩着这个没见过的电子小玩意儿,里面流出来的冰水冻得她手指发红。 “要不是你非要打听当年的事,我才懒得跑这鬼地方遭罪,”瀚海搓了搓略感麻木的双手,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便携式投影仪,“连接上,你就能看到当年联邦士兵留下的投影了。” 向璈从他手中接过数据线,插在电子圆盘被橡胶密封的接口中,投影仪的指示灯飞速闪了几下,最终在湖面上投出了一个联邦军官模样的人像,他紧闭着双眼,似是在做出什么重大的抉择。 “现在,我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全部记录在其中,”蓦然,他终于睁开了双眼,语气中充斥着决绝的悲伤,“希望找到这份影像的人能记住,联邦是为了拯救人类的命运而成立的。” 第90章 掩藏的故事 两年前, 大猎人团总部。 “报告团长,蝗虫组织的特战小队端掉了我们最后一个通讯节点,”猎人将统计报告摆在大会议桌上, 语气中满是掩盖不住的颓丧, “我们彻底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 团长没有去看桌面上的报告,他摊开双手,用一个满是苦笑的表情看向桌边的另外两个人——荒野城的城主和联邦驻军的上校,似是在乞求他们能伸出援手。 “三年前联邦的人就已经来警告过我们了, 可你还是私自联系了南边的家伙, ”城主说话时很是犹豫,像是在被人逼迫着作出违背内心的选择,“如今他们也没有来救你, 是你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错误的选择?不,我没有选择, 你看得到有多少人在逼迫我这么做, ”团长的语气异常平淡, 甚至像是行将就木前的呓语,“人心早就散了, 大家都只想着自己的利益,有谁还记得大猎人团做过的贡献?” “……你不用在这儿阴阳怪气我, 我们三年前已经陪你闹过一次了,结果你也是知道的, 赫达失去了母亲,荒野城也遭到了经济制裁, 所以无论如何, 我们都不想再陪你们闹下去了!” “唇亡齿寒,危机的脚步不会停在大猎人团的尸体上;况且如果你们真的幸免于难, 其他人又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城主冷眼瞥向空白的墙壁,铁了心要拒绝对方的请求。 团长叹了口气,指间的塑料笔壳发出了“咔咔”的破碎声,站在一旁的副手不敢询问他的想法,或者也不想询问——他们也在观望团长的决定。 “联邦当然愿意保护自己的盟友,”最终还是上校先打破了寂静,“更何况蝗虫组织与我们有仇,抵抗入侵自然义不容辞,只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团长抬手示意他停下,“让我再想一下。” 上校却像是没看到他的手势,依然说出了在场的几人心中最重视的问题,“只是您该如何向总部解释与财团们的交涉,以及自这以后会承受什么样的后果?” 会被联邦彻底控制,沦为像荒野城一样的傀儡。 团长没有把话说出口,他明白手下有人就盼望着这个结局,而更多人则抱着更加危险的想法,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选择把分散在附近的猎人们召回,还要找另外的理由蒙骗现有的手下。 “我需要再思考一下,先散会吧,”团长最后也没有想到合适的回答,他耷拉着脑袋,内心的疲惫笼罩了他的身形,“明天……上午吧,我们再回到这个地方,我会尽力给出一个答案的……” “那么告辞。”依旧是城主率先起身,结束了这场没有结果的会议。 嘀—— 大货车发出了吵闹的喇叭声,赫达和隔离墙边的士兵一起打开金属门,迎接着运送物资的车队入城,双方几乎没有进行任何交流,她打了个哈欠,不知道这种被变相幽禁的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 “哎哟,这不是老熟人吗?”及时赶回来的城主立马殷勤地握住车队队长的手,拉着他走向旧世界遗留的豪华大酒店,“快请进,我刚好和您喝一杯。” 荒野城中的人围上来,与押送车队的士兵们一同卸货,他们的视线总时不时落在士兵身上,耳朵敏锐地捕捉着每一句对话,似乎在监视这些外地人。 即使拒绝了明面上的帮助,荒野城依旧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大猎人团掩盖信息,哪怕他们自己都清楚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赫达本该和大家一起工作,但此时的她没有这个心情,于是她告了个病假,躲在酒店门口的绿化带中。 “好,天色不早了,今天就先聊到这里,记得路上小心!” 宴席持续到了天黑,为了在规定的时间内回到联邦,士兵们借着月色匆忙离开了;城主喝得有点儿醉醺了,但依旧坚持着目送他们走远。 “我今天听说了一些事,”见车队的人全部出了隔离墙,赫达突然从绿化带中冒出来,把扶着门框的父亲吓了一大跳,“大猎人团的通讯被完全截断了,他们得不到除联邦以外的援军,但也意味着外人无法得知这里的真相,包括联邦——只要所有人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