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确是聪慧。”平阳公主说道,“但还不够,你太年轻了。” 李宣冷下脸色,“阿姊说出这番话,不就是因为有好的出身、背景,再加上是女子。” “这是阿姊最无力,也是最有力的地方,可以争夺而不被猜忌,所拥有的一切,也并非全是皇权赋予。”李宣又道,“而我们,不管是李隆,还是李康,还是我,都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或许,”李宣负手看着明媚的天色,“楚国的青天,真的会有重开之日。” “但不止是你有这个心,胸中抱负,一腔热血,谁都想要山河一统。”李宣看着平阳公主又道,“但坐上那张椅子的人,只能有一个。” “而那个人,绝不会是你。”平阳公主漠视着李宣,凌厉的说道。 ※ ※ ※ ※ ※ ※ ※ ※ ----- ——南阳王府—— 一大批禁军来到了南阳王府的大门前,府中侍卫与门童吓得连忙回身通报。 萧怀玉跳下马提醒道:“南阳王,已经到了。” 禁军护送着一辆马车,只见一个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男子从车内弓腰走出。 李隆走下马车,来到了自己的家门前,神情十分激动,原以为他再也没有机会活着回来看到妻儿了。 “什么人,这里是王府重地,闲杂人不得入内。”侍卫将李隆拦住。 才不过短短数十天,府中的下人便已不识得自己,并出手驱赶。 李隆淡下脸色,“连你们主子都不识得了吗?” 侍卫们大惊,他们看着这个又脏又乱,浑身还散发着恶臭的乞丐,“这里是南阳王府,冒充南阳王可是死罪。” “他的确是南阳王。”萧怀玉握着佩剑走到了门前。 侍卫们大惊,就算他们不识得现在这般模样的李隆,但虎贲营的独特装束,他们是知道的,于是纷纷下跪,“主君,小的有眼无珠,请主君恕罪。” 死里逃生的李隆,再也没了从前暴虐的脾气,“罢了,我这般模样,就连亲生父亲都认不得,又岂能指望你们呢。” 将李隆送回府后,萧怀玉便跨上马带着一众人马离开了,但南阳王府,却开始受到了监视。 李隆回到府中,南阳王妃听到消息后带着儿子从内院匆匆走出。 只是一眼,南阳王妃便认出了身形憔悴的丈夫,她拉着儿子三步并作两步,全然不顾李隆身上的脏臭,一把扑上前。 “郎君。” 李隆呆愣在原地,她看着怀中紧贴自己的妻子,身上还散发着从前他从未注意过的淡香。 与外面那些风尘女子截然不同,他也从不曾在意过自己的妻子,甚至时常嫌弃,并恶语相向,只因为这是父亲在没有与他商量之下替他挑选的。 然而在这个家中,只有妻子一眼认出了如今的自己。 就连他疼爱的儿子,眼里都充满了陌生的胆怯,并不断拉着母亲的裙摆。 李隆的心中五味杂陈,同时也变得格外珍惜,“我身上脏。” 南阳王妃摇了摇头,“妾不在乎。” “他们说郎君回来了,妾原是不信的。”南阳王抬头看着丈夫,数日不见,胡须都已经长满了整个脸,“这些时日,郎君…” 李隆轻轻摇头,他知道妻子是个与世无争,安分守己之人,所以并不打算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她。 “郎君不想说,妾便不问。”南阳王妃十分懂事的说道,随后她又拉着儿子,“泽儿,这是阿爷。” 年幼的李泽却因为李隆现在的模样而吓得一直躲在母亲身后。 “你这孩子。”南阳王妃挑眉道。 “无妨。”李隆看着抗拒自己并躲闪的儿子并没有生气。 “郎君先沐浴更衣吧。”南阳王妃温柔道。 “好。” ※ ※ ※ ※ ※ ※ ※ ※ ----- ——楚宫—— 李宣离去后,皇帝接见了武卫中郎将林万晟。 由于李隆之事,是由林万晟所牵扯出来的,所以皇帝对他的脸色很不好。 而林万晟入殿,便是为此事请罪而来,“臣林万晟有罪,请陛下惩罚。” “卿家替朕找回了失踪已久的南阳王,乃大功一件,何罪之有。”皇帝表面上客气的说道。 林万晟当着群臣的面带回了南阳王,作为一个父亲,皇帝没有办法明面处置林万晟,甚至还要嘉奖他的功劳。 “南阳王之事,非臣所愿,而是这一切都是有人授意。”林万晟道。 “卿是想说竟陵王吗?”皇帝却好像早已猜到。 林万万叩首,“武卫早在深秋之时就已停止对南阳王的搜查,是武卫营一名校尉找到了臣,并给了臣南阳王的线索。” “武卫营的校尉?”林万晟的这句话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因为武卫是禁军,由天子直辖,禁军当中出现了其他势力,并安插进了除皇帝心腹之外的其他人,这是皇帝所不能容忍的。 “臣知道陛下为了社稷日夜操劳,如今局势稍稳,必不愿再生动荡,那校尉以功勋爵禄以及平阳公主做筹码,希望我追随幕后主使。”林万晟又道,“臣原先以为是彭城王,但却无法确认,直至今日,臣才恍然大悟。” 皇帝拉下了脸色,不光是在禁军中安插人手,更在暗中拉拢重臣。 “你说的那个人,叫什么?”皇帝皱眉道。 “武卫营校尉杜霖。”林万晟回道。 “贾舟。”皇帝朝外喊道。 刚刚回来的贾舟还没歇息片刻便又匆匆赶入殿内,“陛下。” “速速派人将武卫营校尉杜霖抓捕归案,朕要见他。”皇帝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