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燕君慕容昱执着于燕南的战争,群臣纷纷劝阻。 “我大燕占据了整个中北之地,即便楚军破了东境的关城,然而距京千里之遥,中间重重关隘,寡人不信,他能在短时间内吞下河东与河西两郡。”慕容昱依旧固执己见,“楚京城在楚之北,一块巴掌大的地方,难道我们还拿不下吗?” 他看着墙上的地图,眼里充满了自信,楚国的都城就位于楚国北境,只要大军破境,拿下襄阳郡,便可直逼楚京。 “楚国北境有险要的关隘,当年楚国的巴陵侯萧世隆,仅用几万人马,就挡住了先君二十万大军,从此放弃了对襄阳的争夺。” “先君尚未能攻破关隘,可见楚国北境军的强悍。” “够了!”慕容昱大怒,作为太子时,一直被严厉要求,不被父亲所认可,听到臣子们提到先君,他的心中便充满了怨念,“楚国的巴陵侯已经死了,先君做不到的事,寡人可以做。” “河东河西两郡之兵马,难道还不如楚国一个区区北境?”慕容昱又道。 “君上,切不可用地域大小来定论强弱,楚国武安侯萧怀玉,仅用十万东征军在两年之内便灭了齐国,此等将才,古往今来,没有几人,他破我朝东境关城,仅用了两日…” “够了!”慕容昱不耐烦的打断道,“你们将他说得如此传奇,寡人偏不信,他能用十万人马破我数道关隘。” “君上!”几个大臣满眼恐慌。 “休要再多言,动摇军心。”慕容昱一意孤行道,“寡人倒要看看,是燕国先破楚都,还是楚军先入关中。” ※ ※ ※ ※ ※ -- 太康七年九月,暮秋,燕国十五万大军全力攻楚,楚国边将苏定成以三万北境军苦守半月。 兵力悬殊下,北境三座边城失守,不得已退守襄阳郡。 楚燕自立国以来纷争不断,襄阳一直是两国必争的军事重地,因为薛简的出现,襄阳郡最终落到了楚国手中,自此,楚国在与燕的对峙中获得了绝对的优势。 而今齐国被灭,襄阳郡便更加成为了楚国防御燕国南下的重要门户。 楚国朝廷对于襄阳一直十分重视,面对燕国的孤注一掷,平阳公主很快便做出了应对。 是月中旬,楚国朝廷命大将军郑珩率两万西北边军增援襄阳,又抽调两万中央禁军。 “苏定成丢了城池,退守襄阳,公主竟还让他做主帅?”对于平阳公主安排的增援,郑珩并无意见,然而却不满自己出兵后,身为大将军,却要屈居苏定成之下,听其差遣,“那苏定成出身卑贱,公主这样安排,我今后还如何带兵。” “什么出身!”平阳公主冷下脸,并直言道:“在生死存亡前,出身一文不值,我看的是功绩,是能力,你有这个能力吗?” “你想做主帅也不是不可以,两万对十五万。”平阳公主又补充道,“输了,我必会拿你人头祭天。” 郑珩顿时呆住,这样的风险,显然是他不敢承担的。 “你没有这个魄力。”平阳公主看出了他的心思,“但是苏定成却向吾立了军令状。”她将苏定成用鲜血写的绢书置于桌前。 “因为你的出身,拥有太多,所以你会有所顾虑,国家为何会衰微,就是因为士族的贪念,你们垄断了朝堂,不看能力,不看品性,只看出身。” “你已经位极人臣,却还想要更多,那么你最终想要的,又是什么呢?”平阳公主又道,“你比我更清楚,也更了解你自己。” “你为何能身居此位,你心里很明白,我虽不是母亲所生,但我自幼是母亲抚养长大的。”平阳公主看向郑珩,“舅舅,我也是郑家的女儿,我从未忘记郑氏对于我的养育之恩。” “郑氏一族作为外戚,已为当朝最显耀,我以公主的身份执掌朝政,本就引起了不少非议,月满盈亏的道理,我想舅舅不会不懂。” “同时,我能走到今天,倚仗的是什么,我很清楚,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自折羽翼。”平阳公主又道,“收起那些心思,从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听到平阳公主的一番话,郑珩有些无地自容的低下了头,“臣惭愧。”遂接受了平阳公主的安排。 但对于自己这位舅舅,平阳公主却并没有完全的信任。 “襄阳郡关乎着楚国的生死存亡,绝不能出半点差错。”平阳公主倚着凭几,脸色阴沉道。 “公主是想?”候在一旁的宦官弓腰小声道。 “让郭鸿麟跟着一并去吧,倘若郑珩不愿听从苏将军的差遣,便除去他。”平阳公主的眼神忽然变得凶狠。 “喏。”宦官离去前,又小心翼翼的看了平阳公主一眼,“公主,若是大将军真的做出了那种事,皇太后殿下哪儿…”他的眼里充满了顾虑,“毕竟大将军是皇太后殿下的嫡亲弟弟。” 平阳公主看着手中展开的竹书,旋即抬眼,“他是皇太后的亲弟弟,皇太后不会不管的。” 如平阳公主所说,一向了解自己女儿的郑太后在弟弟郑珩临行前亲自传见了他。 郑太后与郑珩乃是一母同胞的嫡亲手足,作为姐姐,她并不希望郑家日后走向平阳公主的对立。 于是便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弟弟郑珩。 “不是我不愿意相信长公主,而是长公主不信任我,再者,三郎的事。”郑珩皱着眉头,看着姐姐道,“阿姊让我如何相信。” “三郎为什么会被送到武安侯的麾下,难道不是因为你?” “三郎的事,我这个做姑母的也有过错,我不该帮你生那样的心思,她是我的女儿,我怎能不知道她呢。”身为郑氏之女,郑太后亦有为家族的私心,但通过郑煦一事后,她便彻底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