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廷尉狱,没有…” “滚开!”平阳公主的眼神充满了杀气,她已没有耐心在这里与人解释。 几个识趣的狱卒赶忙过来将同僚带走,并小声提醒道:“平阳公主的路都敢拦,不要命了?” “小心送你去长秋寺当阉人。” “啊?”狱卒吓得连忙躲得远远的。 平阳公主一路小跑来到了昨夜关押萧怀玉的囚牢,等到靠近时,她突然放缓了脚步,就连呼吸也逐渐停滞。 现在的她,终于明白了萧怀玉心底的那份抗拒与矛盾。 可她在抗拒与矛盾中,仍旧选择了和前世一样的结局,而这些抉择,除了是对自己的感情外,她再想不到其他。 而她所处的绝望,正是自己一点一点,亲手加在她身上的。 想到此,平阳公主冷淡的双眸早已红润,她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靠近,最终来到了萧怀玉的身前,颤抖着双唇喊道:“萧怀玉。” 却见萧怀玉蜷缩在牢中的草席上,对她的喊话没有回应。 再喊第二遍时,平阳公主发现了异常,因为昨夜她放在青砖上的药,仍在原处没有动过。 “开门,开门!”平阳公主着急的大喊。 狱卒听到声音,不敢丝毫怠慢,一路跑了过来,“公主。” “打开。”平阳公主呵斥道。 “公主,他是要犯,没有上头的命令,牢门…” 平阳公主一把拽过狱卒,若不是急眼,她从不会触碰这些外男,“是开牢门,还是开你的头颅?” 狱卒被吓了一跳,当即拿出了钥匙,“开,开。” 平阳公主这才将他松开,狱卒颤抖着双手,冷汗直流,因为紧张与害怕,一连试错了好几把钥匙。 不耐烦的平阳公主遂拔出了他腰间的刀,“公主饶命!”狱卒以为平阳公主是要向自己动手,于是抱头蹲了下去,大声求饶道。 只见平阳公主拔刀斩断了牢门上的铁锁,旋即扔下刀跑了进去。 “阿玉。”平阳公主蹲下身来查看,却发现萧怀玉整个人都在发抖,唇色也变得十分黯淡,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冷,冷…” 平阳公主摸上萧怀玉的手,发现奇寒无比,于是证实了她昨夜没有服用顾氏的解药,似有求死之意。 残留在她体内的毒,于半夜之时发作,加上楚京的春夜如同冬日般寒冷,让她无法忍受。 平阳公主松开她的手,毫不犹豫的脱下了自己的外袍替她裹上。 “还愣着做什么?”她侧过头呵道,“去叫…去虎贲中郎将宅,找一位姓顾的医者。” 狱卒被牢中的场面所吓,毕竟昨日来时还好好的犯人,今日就中毒,整个人都已不清醒了。 “喏。”这是朝廷的要犯,案子还未结清,狱卒们自然不敢耽搁。 平阳公主捂了许久,也始终不见萧怀玉的身体回温,情急之下,她只得解开了她的外衣,将她搂进怀中,再裹好衣袍,用身体来为其取暖,“坚持一下,请你。” 萧怀玉蜷缩在她怀中颤抖不止,平阳公主遂在她的耳畔哽咽道,“我知道你恨我,可你还有牵挂之人,为了她们,也为了你自己,请你,再坚持一下好吗。” 原本冰冷的身体,忽然被温暖与柔软所包裹,感受到什么的萧怀玉强撑着意志渐渐睁开了眼睛。 见萧怀玉睁眼,平阳公主激动的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顾氏马上就来了,你再坚持一下。” 此时的萧怀玉,视线是模糊的,仅存的一点意识,也逐渐散去,她唯一能知道的,就是这怀中的气息无比熟悉。 她已没有力气开口说话,最后连睁眼都无法做到了。 在她闭眼时,平阳公主看到了眼角处流出的泪滴,心中越发愧疚,“为什么这么晚才让我想起来,为什么?” “太晚了,太晚了,为什么不能早点。”她紧紧搂着萧怀玉,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捂热已经冰冷的萧怀玉,可无论她怎样抱紧,怀中的人都始终不曾暖和起来。 ※ ※ ※ ※ ※ ※ ※ ※ ---- 太康五年春,率军凯旋的副将苏定成得知主将回京后的遭遇,便快马加鞭赶回了楚京城。 宫中为凯旋的将领备了洗尘宴,然而苏定成却在宴上带领麾下一众偏将、校尉、军候为萧怀玉求情,因而触怒龙颜。 “燕北一战,萧将军居功至伟,就连燕君都称赞不绝,萧将军虽从军不过二载,却经历了东境与西北数场大战,战功彪炳,他的忠心,天地可鉴,绝不会生谋反之意,臣愿以性命担保,还望陛下开恩。” 原本高兴的庆功宴,因为主将入狱之事,瞬间冷了场,群臣们不敢高声言语,甚至在观望事态的发展。 “苏将军非要在宴上谈论此事吗?”皇帝沉下脸色问道。 “陛下,此次燕北之战,萧将军是主将,也是首功,臣不希望朝廷错失此等人才。”苏定成回道。 “既是主将,为何抛弃三军提前回京?”皇帝发出了质问,“就连朕的召见,他都敢违抗,还出手打伤禁军,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就要起兵造反,弑君呢?” “陛下。”苏定成一惊,当即跪了下来,“萧将军是忠贞之臣,他能以己身性命,救楚军将士于水火,足可见是忠君爱国之士,臣想,这其中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苏定成是功臣,且又是巴陵侯曾经的得力麾下,在北境军中也拥有极高的声望。 群臣都在观望,皇帝自然不能把话说得太绝,以寒功臣的心,毕竟六胡虽平,可齐燕还在,朝廷也正是用人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