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站在河畔,看着头顶越飞越远的明灯,微风拂面,随着水波荡漾,二人的倒影相交在了一起。 “萧郎心中的愿望,只是天下太平吗。”平阳公主站在风中轻声问道,“你还真是…纯真的很。” “我只求一份心安。”萧怀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回道,“愿早日停息战火,再无杀戮尖塔。” 平阳公主看了一眼萧怀玉,随后又看着远方的无数灯火,“会如你所愿的,这太平盛世。” 忽然,一艘经过的小船传出了笛声,曲调凄凉,有哀伤之意。 “小郎君可知道哪里有船吗?”平阳公主回头看着岸上的摊贩。 “往前走二十步,就有一个渡口,那里有船。”摊贩回道。 “楚水穿城而过。”平阳公主带着萧怀玉按摊贩的提示前往了渡口,“顺着水流,一定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就像刚刚的哀乐,这才是民间最真实的样子。” 萧怀玉一路跟随,一路听从,今夜的平阳公主,似乎比以往活泼了许多,说了许多她从前未曾听过的话。 深宫之中的富丽堂皇,只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而身份,无疑是最沉重的枷锁。 权力可以满足人心的欲望,却也会失去最本真的东西。 萧怀玉找到了船夫,但却只剩下了一条并不太安全的小船。 “二位来晚了,大船都已被租去,明日才得还。”老船夫解释道,“只剩一条小船,倒是能容纳两个人,就是…只能游船观岸景,不能做其他了。” “我便是只要赏景的,哪还有其他要做。”平阳公主顺着船夫的话笑道。 “二位气质不凡,老头儿是怕二位上了船,不安稳,回头又找老头儿的麻烦。”船夫忧虑道。 “老伯只管放心,我家郎君身手好的很,就算是落了水,她也定然会护我周全。”平阳公主再次说道,“萧郎,你说是吧?” 她不愿扫平阳公主的兴,于是点了点头,“你只管借船,出了事都由我来承担。” 二人遂租下了老船夫的小船,萧怀玉先行上船,但平阳公主未曾坐过这种渔民的小船,船在水中的摇摆不定,差点让她落入水中。 好在萧怀玉扶住了她,并用腿劲稳住了船身,这种小船,她在云梦泽之时便常用。 岸上原本担忧的老船夫松了一口气,“有郎君在,老头儿也就放心了。”随后他将船头的系绳解开。 小船顺着河水缓缓流向下游,偶尔河面上还漂浮着花灯。 萧怀玉扶着平阳公主坐在了船头,自己则在船尾摇桨。 随着船只前行,来到了支流的浅滩,两岸有宅舍,酒楼,旅店,灯火通明。 小船划过清澈见底的河水,云岸是闹市,不仅能听见各种楚乐,还有来自漠北的胡乐。 而右岸为居民的宅邸,要安静得多,忽然听得楼阁之内,传出了夫妇争吵之声,未久又起孩啼。 这些民间景象,都是平阳的所不曾见过的,小船随波逐流,萧怀玉的桨,只控制方向。 很快,他们便划入了楚水支流相汇的湖泊中,湖水中间游荡着几艘巨大的画舫。 透过船舱的窗户,还能看见胡姬曼妙的舞姿,尽管国家连年征战,国库亏空,可这奢靡之风却越来越盛。 随着画舫内翩翩起舞,小船之上响起了空灵的埙声,湖水折射着银光,平阳公主就像坐在光中一样璀璨夺目。 萧怀玉摇着桨,目光落在平阳公主的身上,越发的出神。 画舫上的文人墨客听得这埙声,便也将目光挪到了小船上。 几乎所有人,都被这道月色下的景色所惊喜与入谜,伴随着埙声,有人应和着唱起了词赋。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 “鱼潜在渊,或在于渚。” “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萚。” “他山之石,可以为错。”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 “鱼在于渚,或潜在渊。” “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榖。”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远处几艘画舫,与船只也顺着声音将船缓缓驶近。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娘子惊才绝艳,为何要委身于一条小船之上,不如到我们这画舫上来,游湖赏月,美酒佳肴,应有尽有。”画舫上传来文人邀请的声音。 “我这人,生来喜静,不喜欢附庸风雅。”平阳公主回绝道。 “长夜漫漫,如此佳节,娘子独自一人,岂不寂寥。”另外一艘画舫上也传来了粗狂的声音。 “眼神若是不太好,就应该早些去就医。”一直沉默着的萧怀玉忽然开口道。 他们这才注意到船尾的萧怀玉,因为大多人都将她当做了随从或者是船夫。 “你算什么东西?”萧怀玉的话,引来了一些达官贵人的不悦。 “你又算什么东西!”平阳公主神色骤变,她看向说话的中年男子,目光寒冷。 男子先是一愣,随后皱眉,“娘子莫要动怒,不就是个奴才…” “你是谁的奴才,敢这么跟我说话!”平阳公主厉声呵道。 男子被平阳公主的话呛到,“你什么意思?” “我话中的意思。”平阳公主冷冷道,“趁着我家萧郎还没有因为你们的冒犯而生气,尽早从我的视线中消失,否则…”她的脸色,忽然变得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画舫上的男子,本想开口骂回去,却被船中走出来的读书人劝住。 “兄长莫要动怒,此女子气质不凡,非池中之物。” 男子听后,这才作罢,命人将画舫驶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