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公主让龚内人传的话?”萧怀玉问道。 “看来萧将军更想与公主说话。”萧怀玉还未来得及反驳,琦玉便让了开来。 一阵寒风吹来,卷起了平阳公主车架上的垂帘,萧怀玉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走上前拱手道:“公主。” “将军这样匆忙,不知入宫做何?”平阳公主开口问道。 “臣子犯错,自然是请罪。”萧怀玉回道。 “是为永宁县之事吧。”平阳公主猜测道,“可不知是将军自己的想法,还是旁人的提议。”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萧怀玉看着车架内端坐的平阳公主。 “吾是什么意思,将军心里应该明白。”平阳公主道。 “我不明白。”萧怀玉道。 “将军就是这样,与自己的救命恩人说话的吗?”平阳公主道。 一阵寒风吹来,萧怀玉与车内的平阳公主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凝固一般,两双瞳孔,相顾无言。 各自眼前的面孔,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身上的气息,与每一次肌肤,都曾交融在一起,眼神闪烁泪光,好似有千万言语,却无从开口。 萧怀玉沉默了良久,随后闭上眼睛拱手道:“末将,谢公主搭救之恩。” “陛下近日心烦的很,他的脾性,想来将军应该很清楚,不用吾提醒。”平阳公主道。 “是。”萧怀玉回道。 萧怀玉的冷漠回答,让平阳公主一下哽咽住,再也说不出话来,她看着萧怀玉低头拱手的动作,几番欲言又止。 “如果没有什么事,末将就先行告退了。”说罢,萧怀玉重新跨上了马背。 平阳公主本想喊住她,临了却又无从开口,萧怀玉所陷的案子,实际上还帮了平阳公主除去了一大阻碍。 上一世,竟陵王的野心并未暴露得如此快,巴陵侯府的覆灭也没有那么早。 “萧郎。”平阳公主掀开车帘,望着已经上马的萧怀玉喊道。 听到熟悉的呼唤,萧怀玉轻轻拉了拉缰绳,回过身看着平阳公主。 “那个顾氏,绝非一般人。”平阳公主提醒道,“你我何曾见过她,难道你就没有疑心过吗?” 对于平阳公主的话,萧怀玉凝思了片刻,“不管她有什么目的,但至少这些年,都是托她照顾,并且,当初是我在军中多有不便,所以强留下她。” “强留…”平阳公主挑眉,“这么说来,是我多虑了。” “袁氏案,末将的确是要多谢公主相帮。”萧怀玉随后说道,“时候不早了,恕不奉陪。” “驾!” 一旁的琦玉看着骑马离去的萧怀玉开口骂道:“怎的如此不识趣,好心提醒,倒成了不是。” “罢了,走吧。”车内传出声音道。 琦玉挥了挥手,当车架来到一处十字街时,琦玉看见了萧宝山的身影,“公主,是萧怀玉的弟弟。” 平阳公主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吩咐道:“去宝庆楼。” “喏。” ※ ※ ※ ※ ※ ※ ※ ※ ----- ——楚宫—— “陛下当真要指派虎贲中郎将接替巴陵侯吗?”贾舟看着迟迟没有在草诏上落笔的皇帝,“萧将军虽有能力,但太过年轻,未必能服众。” “虎贲营的事,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他御下的能力吗?”皇帝说道,“前朝有霍去病十七岁封侯,二十一岁封狼居胥,难道我朝就不可能出一个冠军侯?” “不过话又说出来,他能在短时间内就做到让一支禁军骑兵舍命追随于他…日后…”皇帝眯起双眼,“难保不会成为薛氏那般拥兵自重的边将。” “陛下,虎贲中郎将萧怀玉求见。”宦官入内通报道。 皇帝与贴身宦官对视了一眼,挥手道:“宣。” “宣,虎贲中郎将萧怀玉入殿觐见。”声音传至殿外。 萧怀玉脱下鞋履踏入殿内,“臣萧怀玉,叩见陛下。” 皇帝正襟危坐于御座上,看着跪地叩拜的萧怀玉,“平身吧。” 萧怀玉只是抬起头,并未起身,“陛下,臣有愧陛下所托,特来请罪。” “卿,这是何意?”皇帝疑惑道。 “臣乃一乡野粗人,承蒙天恩,得以入京担任虎贲中郎将,然臣实在无力担此重任。”萧怀玉向皇帝奏道,“禁军乃国之精锐,士卒皆为骁勇,非臣一介粗人可以统率,臣所下军令,若非有陛下旨意震慑,实难以服众,如永宁县之事,臣受冤困于县廨,与外隔绝,突闻麾下举兵而至,惶恐不已。” “臣到任已有数月,却未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统率,有负陛下,恳请陛下准允臣回到边关,臣愿为陛下守好边关。”萧怀玉叩首道。 皇帝自然听懂了萧怀玉的话,不由的深思了起来,“卿是要辞官回到边境?” 萧怀玉叩首,“请陛下肯允,臣实在有负重托,难以与京中同僚共事,臣一介草莽,更不敢领一众显贵之后。” 萧怀玉辞去京官的理由已经说得十分清楚,虽作为虎贲中郎将,却无法让麾下真心诚服,只因卑贱的出身,所下达的军令,都要靠皇权来震慑,所以永宁县的事,并不是萧怀玉的威望所致。 原本还十分疑惑萧怀玉是凭何调动这些出身显赫的世家子弟,如今看来,这并非萧怀玉所为,而是有人在背后挑拨。 这让皇帝十分恼怒,“卿如果是因为出身而无法让麾下士卒听命,无法服众,这不能责怪于卿,这是朝廷的过失,高位者,不以能者居之,而以身份,这是不利于国家的,卿的才能,有目共睹,至于那些世家子弟,朕会命人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