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每一处都在作痛,这种疼痛与外伤不同,让她饱受折磨,以至难以忍耐的程度。 她拽着车上的绒毯醒来,手上的血管凸起,眼睛也变得血红。 她看了看四周,发现并不是原先所在的牢房,不知何时,自己竟躺到了平阳公主的车架上。 “你醒了。”平阳公主赶紧询问道,“可有哪里不适。” 萧怀玉攥着褥子,身体的疼痛让他说不出话来,渐渐的,她蜷缩了起来,而顾氏留给她的药也落了出来。 【“这是止疼药,非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用。”】 平阳公主伸手想要去捡,却被萧怀玉一把夺过。 “这是?”平阳公主闻了闻手中的味道,态度强硬的从萧怀玉手中重新抢了回来,“她竟然给你五石散。” 萧怀玉盯着平阳公主手中的五石散,双目通红,“给我…”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抢夺,却因体力不支而倒下,平阳公主将她扶住,“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萧怀玉拽着平阳公主的胳膊,整个人都倚靠在了她的怀中,双目仍死死盯着平阳公主手中的东西。 平阳公主故意将其拿得远一些,“你要什么都可以,唯此物不可。” 然而那种钻心刺骨的疼痛让她越发难以忍受,她只得死死拽着平阳公主,咬紧牙关,那个疼字,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但她的痛苦已全部写在了脸上,平阳公主狠了狠心,“我知道你很痛苦,可是这个东西,你一旦沾染上,便再也没有办法脱离了。” 萧怀玉望着平阳公主,此时平阳公主脸上呈现出来的,是从前不会表露的担忧与心疼。 大脑思考不过片刻,她便再次回到了钻心的疼痛中,她咬着牙,迫切渴望五石散来为她止疼。 不管平阳公主如何劝说与阻碍,她的身体已本能的不受她掌控。 她拼了命的伸出手,并将平阳公主推倒,本没有力气的人,因为忍受不了疼痛而奋起争夺那可以短暂为她止疼的毒药。 车内的动静惊动了左右宦官与禁军,他们看着被压在身下的平阳公主,二人似乎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很显然,平阳公主不敌武将,落了下风,这在他们眼里,是极大的冒犯,几个禁军紧张的拔出腰刀,欲冲上马车阻拦。 “滚下去!”却听得平阳公主对众人一声厉呵。 禁军们不知所措,明白意思的宦官便朝他们挥了挥手,作为侍者,他们都害怕平阳公主出事而使自己担责。 萧怀玉死死按着平阳公主的手,并用另外一只手试图掰开她握拳的手指抢夺五石散。 平阳公主不愿将这害人之物给她,继而惹怒了毒性在体内发作的萧怀玉。 多年积累的怨气,化作满腔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萧怀玉转过视线,一把掐住平阳公主的喉咙。 然而就算被掐住脖子,平阳公主也没打算松手,身侧的宦官见了,当即紧张的喊了一句,“公主。” 平阳公主却伸出手阻拦宦官靠近,随着手掌的力量增加,她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原本清冷的脸,开始泛红,眼角的一滴清泪,让萧怀玉清醒了过来。 她颤抖着松开手,即便是在自己最煎熬之时,她的意志仍是不愿伤害平阳公主分毫,最后不得已选择了以自残的方式熬过疼痛,她将头狠狠撞向车板。 缓过劲来的平阳公主见她这般痛苦,心中也开始犹豫。 她撑起身体,用尽全身力气制止萧怀玉,手上的皮肉已被她抓破。 平阳公主于心不忍,遂将丢远的五石散拿到了她的跟前。 可是这次,萧怀玉却将她的手打开了,她卷缩在车内,咬紧了牙关。 她深知,此物一但沾染,恐怕再无回头之路。 很快,车上便再没了动静,萧怀玉卸了力气便昏迷了过去。 平阳公主和上被她扯乱的衣裳,又扯来被挤到一侧的被褥替她盖上。 她看着萧怀玉,脑海里浮现的是往昔相处时的所有回忆。 这一世,萧怀玉从一开始就在拒绝自己,可是那种小心翼翼与温柔,却从未变过。 炙热如火的爱意,便是一座冰山也该化了,然而上一世的平阳公主,一直到真的失去,才明白过来。 那份孤傲,不愿承认的感情,最终让她做出了懊悔一生的选择。 至此刻,她才明白,先前的问话,萧怀玉为何会用那样的眼神盯着自己,为何不肯说出真相。 平阳公主匍匐在萧怀玉的身侧,将头埋在她的颈间,泪水打湿了身下的衣衫。 “对不起。”她颤抖着,哽咽着道出了三个字,尽管此时萧怀玉已经睡着。 她心中有所悔恨,但对于权力,仍是极为坚定,只不过如能早一点醒悟过来,她或许会选择另外一种方式,现在,她已能够理解萧怀玉的犹豫与矛盾。 上一世的结局已不可更改,所以平阳公主懊悔的是这一世为什么没能早些想起来,而现在,她又一次将萧怀玉推入了深渊之中,亲手。 “公主。”宦官在车侧小心翼翼的提醒。 平阳公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抬撵来。” 车架到达了章华宫,平阳公主命人抬来了步撵,并将萧怀玉扶了上去。 她握着萧怀玉的手,发现越来越冷,与之前的忽冷忽热不同,于是她贴身搂紧萧怀玉,又将外袍被褥全部裹在了她的身上。 从章华宫的宫门到平阳公主所住的大殿,有一条狭长的宫墙夹道。 萧怀玉的额头上开始冒汗,手怎么也捂不热,平阳公主便催促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