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平阳公主求见。”王桢拿着旨意出去后,另一名宦官便踏入了殿内。 片刻之后,平阳公主入殿,而刚刚王桢拿着的竹简,也出现在了的手中。 廷尉的宣判早已下,而平阳公主抢夺来的是皇帝御批的处决,行刑之日就在七天后。 “公主,这可是圣旨,公主…”王桢一路追进了殿内。 平阳公主却丝毫不理会,并当着皇帝的面,将竹简扔进了炭盆当中。 贾舟与王桢两个宦官见了皆惊,王桢更是不顾碳火灼烧,伸手将竹简抢出,并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认罪,“陛下。” 平日里见惯了女儿的胡闹,这一次,感受到威严被挑战的皇帝动了怒,“放肆,你当这是什么?” “平阳也违抗了皇命,陛下也将平阳赐死吧。”平阳公主道,“省得陛下见着心烦。” 皇帝皱起眉头,重重拍桌而起,“胡闹!” “同样都是忤逆之罪,陛下为何不杀了平阳呢,是因为平阳还有利用价值吗?”平阳公主继续说道。 旁侧还有两个宦官,面对女儿的直言戳破,皇帝急了眼,“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王桢捧着烧坏的竹简,微微抬头看向皇帝,“陛下…这…” 贾舟很识相,起身拉着王桢匆匆退离了大殿,小声道:“你尽管去宣旨。” 皇帝忍着一口气,如今自己的儿子当中,南阳王李隆对外宣称失常,已不可能再立为储君,只剩一个李康,其余的,最年长者不过十岁之童,主少国疑,这是万不能为的。 所以这场争斗,李康无疑是最大的受益之人,然而皇帝却不愿立李康,越是这种局面,他便越害怕,“他只是一个外臣,就算他救了你,那也是他身为人臣的本分。” “既然是本分,那为什么陛下还要治他的死罪,明知是能臣,陛下为什么…非杀不可?”平阳公主质问道。 皇帝刚要张口解释,却突然想起来,平阳公主是那个人的外孙,只是自幼养在皇后身边,让他都忘记了自己这个女儿,还有一半薛氏的骨血。 对于薛氏母女,皇帝是偏爱的,因为薛氏的美貌,所以即便后来他因忌惮薛家而灭其门庭,但却没有处置薛氏,薛氏虽未受牵连,继续得宠于君王,然因父母两族被灭,薛氏终日郁郁不得欢,最后消香玉陨。 “他是臣,违抗君命,就是谋大逆,今日他只不过是一个偏将,就敢杀害皇子,来日若他掌重兵,是否就敢弑君呢。”皇帝沉着脸色说的。 “这些不过都是你的猜想罢了。”平阳公主说道,“她违抗你,是为了我,她杀了李宣,也是为了我,做这一切之前,她就知道自己会死。” “她不是薛简!”平阳公主几乎是吼出来的,“她只是…为了你的女儿,她在狱中,她中了毒,是李宣下的毒,因为我,她才中的毒,九死一生,王桢难道没有和你说吗。” “平阳!”皇帝呵道,“朕不管他是为了谁,律法就是律法。” “那就请陛下,一同赐死平阳。”平阳公主道。 皇帝难以理解的看着平阳公主,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女儿极难亲近,性情凉薄,“你可记得,当初朕要赐婚的时候,你是如何抗拒的。” “那是因为我不想成为你巩固权力的工具。”平阳公主毫不犹豫的回道。 皇帝登基掌权后,这么直白的言语,也只有平阳公主敢说出来。 “放肆!”皇帝吼道。 平阳公主却不罢休,继续说道:“母亲当初为什么要选择你,我想,她肯定很后悔,因为她的选择,害了全族,所以母亲,也是你害死的。” 这句话,触怒了皇帝,他瞪着双眸,想也没想便抬手扇了过去。 殿外的宦官听见动静,匆匆走了进来,“滚!”却被皇帝吼了出去。 他单手撑在桌子上,粗喘着大气,看着地上半趴着的女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平阳公主冷着一张脸。 “你为了一个男人,忤逆你的父亲,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皇帝的声音十分沙哑。 “这样的抉择,母亲也面临过吧,可她不还是选择了你。”平阳公主道。 平阳公主的话,勾起了皇帝的回忆,“朕要是不放过他呢?” “陛下可以试试。”平阳公主从地上缓缓爬起,“你若是杀了她,我绝不会罢休。” 皇帝凝视着平阳公主,似下一刻便要抑制不住怒火。 “陛下!”殿外再次传来了声音,“彭城王求见,广威将军苏定成,威远将军王大武,虎贲营…” “够了!”皇帝望向殿外,“这是要逼宫吗?” 廷尉的处决传到李康耳中后,李康便赶往了宫城,有了李康的出头,一些受过恩惠的武将便也开始联名上疏求情。 原先皇帝封锁了传舍之案,但廷尉的宣判,却让事件开始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民间的议论声越来越重,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萧怀玉的功过之分。 当百姓们得知李宣之死的真正原因时,冤枉之声便也越来越多,尽管萧怀玉所救是平阳公主,但李宣残害手足,亦是不争的事实,短短一天时间,事件就越闹越大,如果此时强行处决,那么作为君主的皇帝,必然会丢了民心,继而被冠上冤杀功臣之恶名。 皇帝再次看向平阳公主,眼眸深邃,似惊恐之状,“廷尉的宣判,今日上午才下。” “你到底想做什么?” 平阳公主拂去身上的灰尘,冷冷回道:“把她给我,我只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