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京前,作为边军营的校尉,他还有一支人马在西洲城中留守,经过西洲一战后,原本一千余人,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不足八百,后又因伤病,最终只剩六百人,还未来得及重新规整,萧怀玉就被召回了京都,而今王大武走后,便由两名军候所带领。 郑珩眼看着萧怀玉一个新兵的功勋超过了自己,并且还抢了风头成为了新贵,这让他分外眼红,所以处处针对萧怀玉,不肯开城门放人。 直到萧怀玉拿出皇命,“漠北的风沙可比西洲更为凶猛,其路途之艰,比穿越西境还要难上数倍,萧将军不妨问问他们,有谁会愿意跟你走呢?”郑珩虽打开了城门,但依旧刁难道。 他并不在乎那几百人马,只是不想让萧怀玉这般顺利,于是故意将此次出征的凶险说出来,让西洲的士卒觉得跟随出关就是去送死,而萧怀玉的做法,无疑是拉着自己的士卒陪自己赴死。 萧怀玉看出了郑珩的阴谋,于是独自骑着青骢上前。 城内的士卒纷纷探出头来,萧怀玉握着缰绳,“此番北上,并非是援助燕国赶走诸胡,而是为了我们自己,为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万千同袍们,百年之前,胡人就曾南下,大肆屠戮,这样的悲剧,绝不能再重蹈,九州的儿郎们,我中原的土地,一寸都不可让。” 城内响起了哄闹与议论,那些跟过萧怀玉的士卒在两名军候的带领下走出了西洲城,还有一些则在观望与犹豫。 “今日,你们可以选择留在西洲,我不强求你们跟随,因为漠北战场必然是九死一生。”萧怀玉继续说道,“当你们踏出这座城时,你们便要与我一样,做好赴死的准备与决心,我们为国而战,为天下同袍而战。” 很快,陆陆续续又有士卒踏出城池,这让城楼上的郑珩有些慌了,他没有想到真的会有人明知是必死也要上前的。 “这些人干什么?”郑珩撑在城楼上大怒道,“他们难道听不明白吗,北上征胡就是死路一条。” “可是将军,如果胡人灭了燕国,楚国和齐国,也要完了。”一旁的士卒终于忍不住的说道,“就像萧将军说的那样,我们是军人,我们为国而战。” 郑珩听后当即向士卒踹了一脚,并大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 城楼下,除了原先萧怀玉的麾下踏出了西洲城,还有一些由郑珩接管的西洲守军石骁旧部。 “出了这座城,你们便不再是西北军,是生是死,都与吾再无瓜葛!”郑珩朝城下怒吼道,他想通过恐吓来震慑这些士卒。 然而正是因为郑珩的小气量,让更多西洲旧部站了出来,使得原本的几百人,一下增加至两千人,他们大多都是石骁的旧部,石骁死后,他们被并入郑珩的麾下,但却遭受到了排挤与不公的待遇。 萧怀玉的归来,让他们重新看到了希望,加上郑珩的言语刺激,便让众人下定了决心。 看着出来的士卒,许多都是熟悉的面孔,西洲之战,萧怀玉与将士们同生共死,早已被众人熟知。 “这一战非同寻常,漠北集整个草原之力合攻燕国,我们此番前去是九死一生。”萧怀玉向将士说道,“家中若有牵挂者,我准许你们退回城中。” “我们不害怕死亡。”萧怀玉麾下的军候领着几百人上前说道,“能跟着将军,为国家而死,是军人的荣耀。” “萧将军,我们是石太守的部下,石太守不在后,西洲城就成了姓郑的天下,他们不把我们当人看,随意羞辱与打骂,可我们也是为国家立了功的边军啊,我们守了西洲城数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与其在这里窝囊受气,不如跟着您出去,战死在沙场总好过在这里受委屈。”很快就有西洲旧部站出来说道。 在萧怀玉言语的激励下,士兵们士气高涨,明知是死路,仍旧前仆后继。 萧怀玉身后的大军见到这一幕,无不感到震惊,就算是功臣,因为低微的出身,所以在京城并不起眼,然而一来到边境,似乎整座城内的士卒与百姓都认识她,并且拥有极高的军心与声望。 就连一向看不起萧怀玉的苏定成,也为之诧异,这似乎与他猜想的不一样,若是靠权贵扶持,又何来这么多拿性命追随的部将,能做到如此的,便只有与士卒一同经历生死。 萧怀玉在郑珩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了两千人马,郑珩虽然生气,但也没阻止,因为石骁的旧部,一直都不顺从于他,所以经常受到打骂,对于有血性的士卒而言,极意产生逆反。 郑珩无法真正收编这些旧部,正愁没有办法处理时,萧怀玉出现了。 “关门!”郑珩像看叛徒一样看着城楼下。 城门旋即被放下,意味着,这些士卒已经被郑珩抛弃,再无回头之路。 “陆兆麟,张伯阳。”萧怀玉看向自己麾下两名军候,“我命你二人暂摄校尉一职,清点人数,汇入大军随我北征。” 两名部将当即出列拱手,“喏。” ※ ※ ※ ※ ※ ※ ※ ※ ----- ——楚京—— 太康四年冬,十二月中旬,宫中传来喜讯,内功妃嫔诞下一名皇子,为楚皇第十七子。 皇帝大喜,降德音于天下,并设宴宫中,因战争之故,为减小开支,便只于宫中设家宴。 将士们出征在外,楚皇宫内却歌舞升平,权贵们尽情享受着美酒佳肴,早已忘记了北方持续多月的战火。 “公主。”琦玉跟随平阳公主来到殿庭,“西北行军传来消息。”她近前一步,将远征军中传的流言小声说给了平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