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亲事吗?”彩云问道。 “不,”袁氏看着天上闪耀的繁星,“是不公平的命。” “快跑!” “马匹失惊了。” 忽然一阵哄闹声传来,夜色中,一匹快马疾驰而过,撞翻了许多货郎,袁氏因在街道内侧故而躲过一劫。 她看着马上好似在发疯的女子,“这不是…平阳公主吗?” “奴记得楚京的晚上,是不可快马过街的吧。”彩云看着发疯的平阳公主,“她还真是如传闻那样嚣张跋扈,奴听闻朝野之中,无人不畏惧她的手段。” “你我都是道听途说,又怎知传声之人,不是如我们一般呢,传闻这些东西,传得越久,便越会颠倒。”袁氏却表达出了对平阳公主不一样的看法,“你瞧瞧那些在背后议论她的,究竟是些什么人呢。” 彩云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奴不明白娘子的意思。” “多是朝中权贵,与宅内受困的一生的妇人。”袁氏道,“掌权者不希望有人盖过自己的风头,他们是男人,所以更不希望有女人出现,妇人在内内宅吃尽万般苦,却突然看见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快意潇洒,如何能不嫉妒,谩骂与诋毁,皆是因为人的私心,当你身处苦难时,旁人的笑,只会让你更痛苦,心中的不平衡,就化作了言语的诋毁与谩骂。” 彩云因跟随袁氏,通些文墨,但这些道理,她却是无法理解与明白的,“奴还是听不明白。” 袁氏摇了摇头,她看着平阳公主离去的方向,作为官宦之女,她对于平阳公主的了解不仅限于传闻。 “有太多在泥潭沼泽中苦苦挣扎,到最后却不得不选择放弃,无能为力与心死,是多少女子的一生,而平阳公主所追寻的阳光,则是我们触不可及的。”袁氏又说道,“世间能有多少这样的女子呢,我们活在规矩与束缚当中,可不是谁,都甘愿如此,甘愿平庸。” “娘子是在夸赞平阳公主吗?”彩云用着自己的理解问道,“可是京中内宅那些有权势的大官夫人们,都好像十分厌恶平阳公主,她们看起来,也比平阳公主和善,更平易近人。” “小云,你只需要明白,当我们因为身为女子而遭受到不公平的屈辱时,那些和善待你,祥和的夫人,是不会替我们出头的,但是她们口中厌恶的平阳公主却会。”袁氏向彩云说道,“伪善并非真正的善,而你所看到的恶,也并非只是恶。” “奴好像懂了。”似懂非懂的彩云回道。 “驾!”就在她们谈话时,一匹青白相杂的俊马飞快驶过。 “娘子,这不是从西北回来的那位虎贲中郎将吗?”彩云看着飞奔而过的身影说道。 “这方向,是在追平阳公主吧。”袁氏看着萧怀玉的身影说道。 “她们说虎贲中郎将是陛下为平阳公主选定的驸马。”彩云又道,“看来是真的。” 袁氏睁着明亮的双眸,“可我却觉得,像平阳公主的那样的女子,当不会被情爱所困。” “听说王将军在他府上养伤。”彩云提醒道,“那巴陵侯的孙子一直纠缠不休,这么久了,王将军的伤也应该好了吧。” “巴陵侯府不是一般权贵,王将军已经帮过我们一次,又怎能再劳烦人家,将他牵扯进来呢。”袁氏道,“不过也确实要抽个时间登门探望。” ———————————— 彩云瞪着双眼,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朝马车跑去。 由于身上脏乱不堪,护卫便拔刀将她拦了下来,“胆敢再往前一步,刀剑可不长眼。” “民女有冤!”彩云竭尽全力喊道。 车内的平阳公主听到声音后,便抬手喊停了马车。 琦玉转身来到彩云跟前,“何人喊冤?” 彩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并重重叩首道:“奴的主人受世家纨绔子弟所害,恳请平阳公主做主。” 琦玉将彩云的话转述给了平阳公主,平阳公主听后,开口道:“让她进来,吾要见她。” 琦玉微微抬眼,“公主,她的身上有些脏臭,而且来历不明。” “无妨。”车内传出了一道平静的声音。 就这样,浑身脏乱的彩云进到了平阳公主的马车内。 此刻,彩云不知道民间的传闻,与主人的叙述,她到底该信哪一个,所以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小心翼翼,就连直视都不敢,怕踩脏车内的绒毯,她还擦了擦膝盖上的尘土,“奴,彩云,见过公主。” 平阳公主见她神色慌张,于是说道:“抬起头来说话,不必紧张。” 彩云这才缓缓抬起头,当她近距离看见平阳公主的容貌时,便不自觉的被吸引了,而平阳公主接下来的举动,也让她彻底相信了主人所说的话。 平阳公主递给了彩云一条干净的手帕,“你的脸上。”并没有嫌弃她身上的脏乱。 彩云呆愣的跪在车内,“公主,奴婢身上脏。” “没有人生来就是肮脏的,也不是所有衣着华丽之人都是干净的,你能来到这里见吾,一定是吃了许多苦头。”平阳公主道。 眼眶中的泪水,因为平阳公主的一句话而不断外涌,“奴是孱陵县令之女的贴身婢女,几天前的夜里,巴陵侯之孙萧明赫突然闯入宅内,娘子提前预知了危险,便让我躲藏起来,紧接着,萧明赫便破门而入,在屋内欺辱了娘子,并将其残忍杀害,最后还指使下人,将娘子的尸体…”彩云的声音越发哽咽与害怕,眼神也变得空洞,“分尸焚毁。” 听到这种案件,平阳公主的眼里没有丝毫意外与震惊,但是凶手的残忍做法,却让她变了脸色,“巴陵侯之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