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宝山的话音刚落,章华宫那边的监视就来了消息。 “平阳公主已乘车离开章华宫,往城北方向去了。” “好。”年轻人回过头,“萧郎君,事成之后,必少不了你的好处。” 楚京城北有数条通往其他郡县的官道,其中有几条小道十分僻静,因而每隔数十里都设有一座歇脚的传舍。 按照萧宝山所给的地址,平阳公主乘车来到了传舍。 传舍中除了两个值守的官吏,还有一些路过歇脚的官员,但都是生面孔。 平阳公主也是便服出行,并且身侧只带了琦玉,所以值守的官吏没能认出她来。 “去去去,这是传舍,只接待朝廷官员。” “放肆!”琦玉将腰牌示出。 皇室腰符出自少府,与寻常官员所持不同,极容易辨别,官吏当即改变了脸色,将平阳公主迎了进去。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贵人。”随后还特意安排了单独的房间,备好了碳炉与热茶。 琦玉给了官吏一贯铜钱,吩咐道:“若是一会儿看到一个骑着一匹青白马的小将军,便将他请进娘子的屋内。” “喏。” 琦玉跟随平阳公主入内,对于传舍呈来的茶水,她先行尝试过后,才敢斟与平阳公主。 “这传舍是官府建造,若是这里出了动静,附近的人很快就能察觉,”琦玉一边斟茶,一边说道,“他们应该不敢耍什么花招…” 然而话音还未落下,琦玉的四肢便开始无力发抖,茶壶也从手中滑落,滚烫的茶水泼洒出,烫到了肌肤上,旋即便晕了过去。 “琦玉。”好在二人坐得较远,那茶水未能殃及到平阳公主,“琦玉。” 传舍坐落在一片竹林中,这条官道有些崎岖,所以一般的人极少走此道。 而窗外正有一双眼睛盯着屋内的一举一动,见随侍被毒晕后,竟陵王李宣便再也安耐不住而露出了真面目。 “琦玉,琦玉。”任由平阳公主如何推搡,琦玉已再无反应。 忽然房门被推开,适才传舍中歇脚的官员,一个个都拿起了武器,凶神恶煞。 “阿姊。”李宣不紧不慢的踏入屋内,“这份大礼,可还喜欢?” “你买通了萧怀玉的弟弟?”平阳公主惊醒道。 “阿姊不也是一样吗?”李宣道,“策反了萧宝山。” 李宣的话让平阳公主瞬间瞪大了双目,她下意识的看向躺在地上的琦玉,“琦玉…” 只见琦玉的唇色发紫,嘴角已经开始流淌出了血渍。 “阿姊之所以敢来,是因为知道,萧怀玉真的会来。”李宣又道,“阿姊是想做什么?” 李宣低头笑了笑,整个脸色都变得阴森了起来,“是想通过萧怀玉,除掉我么?” “所以故意拖延召见萧宝山的时辰,阿姊好生自信,也好生阴狠啊,狠到能够拿自己做耳,诱他人入局。” “不过,阿姊觉得,萧怀玉赶得过来吗?”李宣半眯着眼睛道。 “你做了什么?”平阳公主道。 “他是刚刚打了胜仗的大功臣,我哪儿敢做什么呀,只不过是将消息呈入了宫中罢了。”话音落下时,李宣的嘴角还勾勒出了一抹阴邪的笑。 ※ ※ ※ ※ ※ --- ——楚京—— 萧怀玉骑马从楚京城北门走出,而等候他的,竟是一支禁卫军。 “中郎将提前归京,为何不通报朝廷?”骑在马背上的禁军统领质问道。 萧怀玉没有时间在这里停留与解释,“这件事,之后我自会向陛下请罪,现在没空回答你。” 统领遂挥了挥手,“奉陛下命,传虎贲中郎将萧怀玉即刻入宫面圣,如有违抗,格杀勿论。” 一众禁军将萧怀玉围了起来,天子疑心极重,显然提前归京之事,已经传到了皇帝耳中。 若是自己公然违抗,那么必会加重皇帝的猜忌,如此一来,她便无法再依靠皇帝登得高位。 但若她听从禁军,跟随入了宫,那么平阳公主必然会遭遇不测。 萧怀玉十分清楚平阳公主的手腕与胆大,以身做局,这不是第一次。 ※ ※ ※ ※ ※ ※ ※ ※ - ——传舍—— “年纪轻轻就拜为将军,堪称本朝的薛公,前途无量,可会为了公主,而放弃大好的前程,乃至性命?”李宣继续说道,“而且就算他敢违抗皇命,也一定会被当做反贼抓捕,纵有以一敌百的能力,也会被阻拦,而无法及时赶到。” 这一刻,平阳公主才意识到,李宣的聪慧以及阴狠,丝毫不弱于自己。 他们都在反过来利用萧宝山,李宣一早就看出来了萧宝山的不对劲,但却将计就计,引所有人入局,包括皇帝。 皇帝的猜忌,平阳公主的手段,萧怀玉的情深,都成为了李宣可利用的东西。 “竟陵王真是好算计。”然即便被李宣识破,平阳公主也依旧面不改色,因为她真正想要的,是萧怀玉的选择。 “这都要多亏了阿姊,让我一无所有。”李宣回道。“一个毫无背景备受猜疑之人,一命抵一命,不亏。” “原来你是要与我同归于尽。”平阳公主道,“真是可笑,什么都不用做的人,却可以得到一切,你苦心蛰伏了多年,却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都是你逼我的!”李宣怒道,旋即便上前一把掐住了平阳公主的脖颈,“如果没有你,储君之位一定是我的。” 人在濒死之时,本能的会出现挣扎,平阳公主死死拽着李宣的手,然而因为香炉之中有迷烟,所以她并没有多少力气,就连李宣上前动手,她都无力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