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宦官的袍服与寻常官员不太一样,尤其是冠帽最为特殊。 谒者连忙下马,而袁氏主仆二人听着宦官口中的称呼时,十分震惊。 宦官看了一眼两个女子,旋即将王大武拉到一边,“王将军,陛下有秘旨,速回西北,召西洲军校尉萧怀玉入宫面圣。” 王大武抬头看着宦官,“陛下是要重用萧校尉了吗?” 宦官摇头,“这个,我并不清楚。” 没有得到答案的王大武,心中顿时紧张了起来,现在的他,十分担忧是否因为自己说错了话而连累了萧怀玉。 宦官上马离去后,王大武的脸色变得尤为沉重。 不远处的两个女子正在端详着他,因为入宫面圣,所以他换了官袍。 “恩公是…武将?”袁氏变得尤为小心,“适才奴家听得宫中的贵人称恩公为王将军。” 王大武听着,皱眉道:“我是西洲军的一名士卒。”他不敢自称是将军,因为自己的功劳,远没有达到。 “西洲军。”袁氏的眼中忽然泛起了光,“原来恩公是刚刚立了功,回京受赏的功臣。” “我…”王大武觉得手中的这份功劳越来越沉重。 “西州军的事,早已在楚京传开了,现在人人都在称赞你们的神勇。”袁氏十分激动的说道。 “西洲的胜利,离不开西洲军每一个人。”王大武回道。 “早先胡人南下时,整个京城都惶恐不安,听到你们得胜后,我们方才松了一口气。”袁氏说道。 袁氏的仰慕之情都已写在了眼里,这让王大武越发感到负担,于是下定了决心要将功劳全部还给萧怀玉。 “袁娘子。”王大武看向袁氏,“我还有要事在身。”趁着郑珩受召入宫,王大武想尽快离开京城赶赴西洲将萧怀玉带回京中。 袁氏听后没有做阻拦,她将手中的食盒递给了王大武,“这是奴家的一些点心,还请恩公不要嫌弃。” 然而眼下王大武却没有心情吃东西,但又不好驳了袁氏的情,于是便接了过来,准备当干粮,“多谢娘子好意。” 王大武走后,袁氏的侍女突然想起了什么,“西洲军…王将军。” “怎么了?”袁氏看着侍女。 “娘子,主君那天与县丞说话时,好像提起了西洲军中立功最大的几个武将,里面是有一个姓王的年轻军官,不过名字奴忘记了,该不会就是他吧?”侍女说道。 袁氏摇了摇头,没有过多的在意。 然而在街角暗处,她们没有察觉的地方,正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们,王大武走后,那双眼睛就变得凶狠了起来。 ※ ※ ※ ※ ※ ※ ※ ※ ——楚宫—— 郑珩踏入宫中,心惊胆战的将剑履解下,还没入殿他便伸长了脖子张望。 一旁的贾舟忍住笑上前大提醒道:“安昌县公,陛下就在内呢。” 作为皇帝少时的伙伴,郑珩与贾舟也十分相熟,“阿兄,陛下他…” 听着郑珩亲切的称呼,贾舟笑眯眯的说道:“陛下的脾性,您还不清楚吗,在这个宫中,没有哪个外臣比县公您更近亲陛下了。” 郑珩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臣郑珩,叩见陛下。” 然而皇帝却不在御座上,郑珩听见折屏内没有声音,于是抬起来了头。 只见两个宦官向一侧使了使眼色,郑珩才找到正在内殿翻阅书籍的皇帝。 “臣郑珩,叩见陛下,陛下万年。” 宦官们纷纷退离大殿,皇帝从书架上拿出一简竹书,对于郑珩的拜见置之不理。 跪了许久的郑珩终于沉不住气了,“陛下。” “怎么,就这么会儿跪不住了?”皇帝一边看书一边说道。 “臣的性子您是知道的。”郑珩说道。 皇帝沉下了脸,“看来你很清楚,朕召你来的原因。” 郑珩低下头了头,皇帝半眯着双眼,“说说吧,你呈上来的军情,为何与朕所知道的相差如此之多?” “臣只是隐瞒了萧怀玉的军功。”郑珩向皇帝说道。 “只是二字,你是如何能够如此冠冕堂皇说出的?”皇帝突然怒道。 “他是陈文泰的人,就算在臣麾下,他心中的将军,仍旧只有陈文泰,所以臣让他做了先锋,却没有想到因此立了功,但此次西洲之战,若不是臣最后帅军包围敌军,恐怕将会是一场恶战。”郑珩将那天夜里平阳公主所教授的说辞通通说了出来。 “这么说来,西洲的胜利,全都是你的部署了?”皇帝沉声说道。 “臣是陛下亲自封的征虏大将军,兵马都在臣的手中,若不是臣的部署,又还能是何人呢?”郑珩突然大着胆子说道。 “你让萧怀玉做先锋的目的是什么?”皇帝看着郑珩道,“是想让他死在敕勒的马蹄下吗。” “陛下,那萧怀玉的骁勇,在东境人尽皆知,臣万不敢有如此歹毒的想法。”郑珩连忙解释道。 “你不敢,谎报军情,隐瞒军功,你还有什么不敢。”皇帝说道,“你还知道这是歹毒呢。” “陛下…” “不要再说了。”皇帝重重放下手中的竹简道,他走到郑珩跟前,“如果不是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郑氏满门,迟早都要被你害死。” “陛下,”郑珩不服气的抬起头,“那个萧怀玉是彭城王的人,他在东境就曾多次救下彭城王,这样的人岂能重用…” “够了!”皇帝怒呵道,“四郎也是朕的儿子,朕想用谁,防备谁,还需要你来教吗?” 郑珩低下头,虽然被责骂了,但这些言语却成功让皇帝消去了猜忌,权臣争斗,总好过结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