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手头上可用的也仅有几万块,公司账上的钱,能不动就不动。 因为她已经预料到了势必会有违约赔偿。 “行,我这便去清点。”老李应道,又从袖中摸出一张纸条,“傍晚远洋贸易的人把电话打家里来了,说关于机器的事要跟您面谈,还留了个电话,我写下来了。” 又是纸条。 安镜接过:“知道了,你去忙吧。”她大致也猜到了对方要跟她谈什么。 无非就是先表达歉意,再请她耐心等待。 反正他们不急。 进屋第一件事,安镜就拨通了纸条上的号码。这么晚了,她也是碰运气。 明天有更重要的事做,今晚能解决一件是一件。 对面接电话的恰好就是安氏订单的负责人,他也是坐立难安了一整日,找不到安镜,一直在等安镜的电话。 对方一气呵成的开场白,如安镜所料。 安镜听完,表示交易如常进行,不会让他们积压这么多昂贵的机器。另外,安氏这边会自己想办法疏通关系尽早领回机器,但同时也提出,希望将尾款的期限延缓一个月。 那人做不了决定,说需要明天向上级汇报后,再给予她答复。 随后,安镜才给庄园那边打去了电话。 不是她不想去见蔚音瑕,而是她需要暂时从令人晕眩的温柔乡中脱离,以便她孤注一掷脱困。 音音是她的浮板,她又何尝不是音音求生的浮板呢?若她连这点困难都战胜不了,何谈给音音一个美好未来? “喂?”接电话的是蔚音瑕。 晚饭过后,她就一直等在客厅。她希望安镜回来的第一眼就看到她,她会像寻常家庭里的妻子那样为她更衣,问她冷不冷、饿不饿……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钟摆上的指针快指向十点了。她依旧在等。 等不到人,就等她的电话。 她的阿镜,总是会无微不至地让她安心的。 “音音?”安镜以为接电话的会是轻烟,“我今晚回了安家,就不去庄园了。厂里的事比较棘手,安家离得近一些。” 庄园那边是否知晓了她的困境,她心里没底。怀着侥幸心理,蔚音瑕不问,她便不提。 “嗯,明白。你吃过晚饭了么?别饿着。”蔚音瑕从不问她生意上的事。 “吃过了。你……背上的伤,让轻烟帮你擦。” “伤口在结痂了,也不痛了,你别担心,好好处理厂里的事。” “音音。” “嗯?” “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阿镜。” 两人隔着电话,都在为对方的这句“想你”而动容。可现实是,她们各自面临的烦恼,并不会因对方的这一句“想你”而化为乌有。 简短地嘘寒问暖后,安镜又道:“音音,你帮我叫韵青来接电话。明天是她的生辰。” “好,你等等。”蔚音瑕把听筒放到一边,上楼敲了唐韵青的房门,“韵青姐,镜老板电话找您。” 唐韵青刚哄好小雨睡觉,从床上下来,开门:“她不回来了?” 蔚音瑕点点头。 唐韵青回头看了眼小雨,小声对蔚音瑕说道:“小雨还没睡熟,我怕她醒了看不到我会哭闹,你帮我看着一下。” “好。” 唐韵青来到楼下接起电话:“说吧,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韵青,生日快乐。” 听到安镜的这句生日祝福,唐韵青心头一热,傲娇道:“看样子你是明天也来不了了。”不然也不会提前在电话里就跟她说生日快乐。 安镜不否认:“是啊,去不了了,分/身乏术。” “需要我做什么吗?” 机器被扣的事,唐父专程给唐韵青打了电话,让她别插手。 女儿和安镜有私交,他不看好,但女儿执着,在不影响唐家利益的前提下,他放任了。 这些年安镜确实也没求他们帮过什么忙,把私交和公事分得很开。 可走私军/火的后果太重了,不管她安镜是否牵扯其中,他们都得与之撇清关系。 一着不慎,就可能被牵连,要是再被扣上一项什么破坏国际和平或包庇反/动分子的罪名,那就真的是自寻死路了。 “嗯,需要。需要你明天开开心心的过生日,等我忙完这阵子,再去跟你请罪。” “还有呢?”虽然父亲再三叮嘱了她不准管安家的闲事,她也明白利害攸关,可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帮上点什么。 “还有就是,那天说的10万大洋。” “行,我尽快拿给你。”唐韵青一口答应,相比其他的忙,筹钱是她最容易办到的,“安熙长大了,不是毛头小子了,安氏企业的事,让他跟你一块儿扛。” 扛? 都扛去巡捕房了。 但也由此可见,唐韵青已经知晓了一部分,不知晓的是安熙被抓了。 “谢谢你,韵青。音音在你那儿暂住,你费心了。” “这种小事,就别跟我客气了。” 原先她还没把安镜找她借钱的事提上日程,不是因为不想借,而是在聊开后,对安镜借钱的用途耿耿于怀。就拖着,打算慢慢来。 听闻码头的事之后,便知安镜急需用钱,这钱有了更重要的用途。 电话打完,安镜望了望楼上,只觉得家里冷冷清清。 惜惜今日也不知在何处贪睡,她都进屋好一会儿了,打电话也出了声,竟然都没见到它的踪影。 “大小姐,热水备好了,你快上来吧。”晚云趴在二楼围栏冲她说道。 “惜惜呢?” “惜惜?惜惜在你房间呢,它一直睡在椅子上,见我来弄热水,就好奇地左看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