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 那就是有人拿钱买她的命了。除了卡恩,安镜想不到还有谁。 “都给老子上啊!男的杀了,安镜抓活的!” 海帮人多势众,且数人有枪。 安镜跟陆诚被前后围堵,又地处山腰,根本无处可逃。 “陆诚,往下!” 下方是茂密的荆棘丛林,剐蹭不可避免,但也能够隐蔽,争取躲藏和逃跑的时间。 两人相视一眼,双双一跃,分散往两边跑。 海帮穷追不舍。 借助障碍物,安镜枪无虚发,接连解决了好几个小喽啰。意识到只剩下最后一发子弹时,她不敢再随意开/枪。 这一枪,是她保命的一枪。 “大小姐小心!” 陆诚一个飞扑,从侧面替安镜挡下了金宝路的致命一击。 人体中枪的声音猛然炸响在耳边。 安镜的大脑也嗡嗡作响。 她很快反应过来,迅速朝子/弹飞过来的方向打出最后一枪。 “陆诚!”她想把他挪到更隐蔽一点的位置,可她相当吃力,根本拖不动。 “大小姐,拿,拿着。”陆诚举起左手,把手/枪递给安镜,扯动嘴角,鲜血瞬间涌出,如溪流般往下淌。 “对不起,以后的路,我不能再陪大小姐走了,也没办法再保护大小姐了。真好,终于这次护住了大小姐,终于没有再失职了。大小姐,陆诚死而无憾。” 说罢,他永久地闭上了双眼。 那一枪,从陆诚的后背射/入了左胸腔。而他的另一只手里,还抓着一根一米长的树枝,上面沾染了血迹。 他以树枝做武器,与敌人近身搏斗,只为把子/弹留给安镜,为她创造生机。 “啊…!”看着陆诚背部那鲜血淋漓的伤口,还有被荆棘划得面目全非的右手,安镜仰天发出了怒吼声。 杀红眼的安镜,凭借着卓越的枪法和顽强的意志活了下来。 敌方仅余一个金宝路侥幸逃脱。 浑身是血的她拖着同样浑身是血的陆诚,艰难地一步一步地爬上了山路:“陆诚,我带你回家。” …… 众人一起,将陆诚埋在了后院。 晚云哭着帮安镜身上的数十处伤口上药,有的已皮开肉绽,唯一庆幸的是没有中枪。 “大小姐,你哭出来吧。”送陆诚入土时,他们三个哭得不能自已,唯独安镜忍耐着,倒了一整瓶烈酒为他送行。 “陆诚的血不能白流。我会让他们流血流泪,让他们陪葬。” 这时,门外传来了老李和徐伟强的声音。 “安镜。”徐伟强大喊着安镜,带着柏杨不顾老李的阻拦径直闯了上来。 “是徐伟强。” 她赶忙背身穿上衣服,晚云起身去门口拦着:“大小姐不便,还请这位爷稍等。” 晚云没见过徐伟强,但知他跟大小姐是“朋友”,便也礼貌相待。 整理好衣服,安镜开口:“让他进来吧。” 看到脸上毫无血色的安镜,以及肌肤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徐伟强痛骂:“金宝路那个杂碎,找死!” 来的路上他和柏杨就看到了打斗痕迹,也看到了海帮人的尸体。 “你们去医院咬了钩,却扑了空,还敢抛头露面来找我,是嫌命长吗?”安家如今处于风口浪尖,岌岌可危,沾上关系就会被当成靶子。 “我不嫌命长,所以来带你走。”徐伟强上前抓住她的肩膀,“安镜,我们一起走吧。你也说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陆诚死了。” 听闻陆诚的死讯,徐伟强和他身后的柏杨都怔了怔。他们见了太多生离死别,但安镜没有。 陆诚名义上是随从,是保镖,是司机,实际就像她的弟弟。 “陆诚死了,所以你更应该活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安镜,现如今沪海的局势太乱了,绝非报仇的绝佳时机。我们先离开这里,换个地方养精蓄锐……” “徐伟强,”安镜没有表现出视死如归的样子,她反抓住他的胳膊,似请求般地说道,“去找安熙,带他走。” “好,我陪你去找安熙,我们都一起走。”徐伟强毫不迟疑地答应。 安镜不知道的是,徐伟强这个时候来安家,本就是安熙找人联系上了他,怕安镜不肯走,让他来安家强行带安镜走的。 安宅不安,多留一分钟都危险。 安镜让老李把家里值钱的还没当出去的那些古董文玩都打包装好,又把家中保险柜里的备用金给了老李、张妈、晚云他们三个一人一万。 “安家遭难,陆诚已去,不能再让你们也跟着受牵连了。李叔、张妈,这钱你们拿着,当做是我和安熙孝敬你们二老的。还有晚云,这次切不可再被他人蒙骗了。今日一别,此后各自谋生去吧。能进租界就进租界,能离开沪海就离开沪海,去乡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找个安全隐秘的地方躲起来,保重自己。” “大小姐。”张妈老泪纵横,纵有万般不舍,却也知当下不得不离别,“你…你和少爷也千万千万要珍重啊。” 五年了。 从安镜接管安氏企业的工厂那日起,她就是雷厉风行的当家人——镜老板,而不再单单只是宅邸里高枕无忧的大小姐。 为了撑起安氏,安镜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们最清楚。 老李握住安镜的手,语重心长:“大小姐,你和少爷可千万要沉住气啊。陆诚用性命给我们换来的时间,我们要珍惜。凭你跟少爷的能力,报仇雪恨和重振安氏指日可待。到那时,还望大小姐和少爷别嫌弃我们一把老骨头,我,我们都等着那天,等着再为大小姐和少爷持家管账,等着,再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