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玉蝉站在木轿边,眼里含着泪,紧紧咬着下嘴唇,她的双亲皆死于这些人之手,而她在这里陪着这些恶魔庆祝着父母的死。多么讽刺啊…… 梁思若悄悄碰了碰玉蝉的手,用口型对她说:忍住。 玉蝉也被喂了蛊毒,成了另一颗棋子,梁思若得实时提醒她克制情绪,不能暴露身份。 聊表衷心后,接下来便是各将军与官员为魏王精心准备的歌舞与骑射表演。 首先是安都王为魏元帝准备的歌舞,梁思若看着眼前十几位美人穿着轻纱在风中摇曳舞姿,连对面的女眷都沉醉其中无法自拔,更别提下面的那些士兵了。 看来不止是贺渠,其他人也动了心思,想在魏王身边加塞心腹。 一曲舞毕,筝声停,掌声响起。 原本以为皇帝会挑上几个美女带回宫里,却不想听到将美人赐给军中将士的噩耗。梁思若心里凉了半截。 玉蝉瞬间慌了。 贺渠慢慢走到梁思若身旁坐下,轻啜一口酒,压低声音:“按计划行事,莫慌。” 随着时间流逝,节目一个一个过去,梁思若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轮到了她。 贺渠打了一张冒险牌,其他节目都是一众人上场,唯独他选了梁思若一人。如若失败,之前一切全都功亏一篑,贺渠也就白算计了。 “下个节目呢?” “没人上了吗?” “我看得正在兴头上呢!” 底下人纷纷开始议论,连魏元帝都忍不住好奇,频频探头往四下看,不知道贺将军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王上,吃葡萄~”温香软玉在怀,皇帝也没有搭理,只是下意识张开嘴嚼了两下,把籽吐在女人手里。 旁边的几个宠妃纷纷翻着白眼,嘴里不住嘟哝着什么。 “到你了。”贺渠说道。 梁思若得令,才拿起身边的剑,摘下香囊,利落地掀开轿帘,悠悠下轿。 不出所料,众人的目光纷纷被她吸引来。 “什么情况啊,贺将军准备的节目就是这女子一人吗?” “好俊俏的女子……” “好飒的背影!” 梁思若站定后缓缓闭上双眼,薄纱在风中飘摇,魏元帝松开怀里的女人,那女人险些磕到地上,讪讪回到位置上。其他女人回头瞟了一眼,露出嘲讽的笑容。 贺渠观察着皇帝的一举一动,神情愈发自信。 “什么模样?你看清了吗?” “看不见脸啊这?” 梁思若缓缓吐气,面不改色地朝皇帝的方向行礼后——说时迟那时快,下一秒右手握住剑柄,剑身利落出鞘,只听见“锃”一声,白光乍现,剑身飞速掠过双眼,露出一双坚定而严肃的黑眸与石台上的魏王目光相对,却毫不躲闪。 而眼神的接触总是有些短暂,梁思若俯下身,剑尖在地面画了一个圈又伸至半空,瞬间将满地黄土掀起,将她裹在其中。 魏元帝玩味地看着女人的表演,视线只跟随她而动。 又是三个漂亮的后空翻,落地时剑尖直指前方,双腿合拢后又分开,稳稳踩在地面上。 “好好好!” “这身姿不输男儿!” 下面的士兵也开始起哄,双手放在嘴边做括弧状呐喊。 快结束了,梁思若的额前沁出豆大的汗珠,到这样的关键时刻,只能进不能退,她梁思若必须也只能被留下,她要看着这些人一个个都受到报应,都尝一遍她受到的痛苦,这样才解气。 不远处贺渠命人竖起木头和草绳捆扎起来的靶子,梁思若将手中的剑当做笔在黄土地上勾勾画画,一套动作她早已经练了千遍,此刻早已行云流水。写完后,她纵身一跃,将剑射了出去—— 剑身稳稳扎进靶子的红色圆心之中,掉下了几块草絮。 梁思若的表演结束了,她平复了一下心跳,从容地走到刚刚写完的字旁边。 魏元帝早已离席,站在石台边,底下的人也纷纷站起来看梁思若的题字是何。 鸿福齐天,泽披后世。 她双手握拳,声音洪亮却冷静:“王上鸿福齐天,泽披后世。” “妙哉妙哉。”一文官轻抚着胡须,“贺将军终究是贺将军。” 魏元帝重新坐回席位上,梁思若等待着属于她最后的宣判,成败之间除了南梁她几乎什么也没有去想。只见魏王召了身边的太监,说了句什么。 那太监从石台上走下来,朝靶子的方向走去。 魏王才开了口:“姑娘叫什么?” “民女叫做菱汐。” “菱汐……”魏王念了几遍又问:“那把剑可有名字?” 梁思若摇头:“请王上赐名。” “哈哈哈哈。”魏元帝仰头大笑:“寡人确有一个想法,不如叫‘醉吟’如何?” 梁思若看着那太监将剑从靶子上取下,双手呈着往石台上走。 “民女以为‘醉吟’不如‘翡吟’。” 众人神色皆变,暗道这美人找死,王上说了便接受,却还反驳。 此时剑正送到皇帝手中,皇帝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注意到剑柄上的一抹翡色。 这样紧张的时刻,底下沉寂无声,只有山风呼啸。魏王放下剑,倏地俯下身子捡了一块石子朝梁思若射去! 梁思若心中一凛,侧身躲过,却不想面纱被石子打散,离开了脸,缓缓飘落在地。她侧着的脸一下子暴露在众人的眼里。 后方坐着的将士纷纷咽了口唾沫,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侧脸,仿佛一匹匹饿狼,稍不留神,梁思若就会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