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不好意思,我觉得我好像那种大佐。” 杜若瑶狠狠剐她一眼:“笑什么笑!”像大佐,是什么好事吗? 笑什么?当然是笑她的反应可爱。只是这句话不太适合说出口,于是娄夏只是给她一个眼神,低头干正事,帮她把左脚的圣诞袜往下褪: “诶,看起来好一点了,疼呢?有没有好一点?”娄夏喷药上去,轻轻揉了揉。 杜若瑶缩了一下:“还是疼。” 问她有没有好点,她说还是疼。杜若瑶思路从来清晰,很少问东答西说这种牛头不对马嘴话,娄夏眉梢挑了挑,没回应,手上的动作几乎没被打断。 她没应,杜若瑶这次也不叫疼了,一回生二回熟,比起昨日,这次的上药如阪上走丸一般顺利,娄夏满意地拍拍她的脚心: “好啦。” “谢谢……嗯?” 杜若瑶整个过程都挺淡定,与昨天的反应天壤之别相差甚远,只是没料到最后娄夏这么轻轻一拍,她还是蜷了蜷脚趾,这一蜷,她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眉头微微皱了皱,倾身去把穿了一天的圣诞袜脱了下来。 娄夏刚把药装好:“怎么了?” 杜若瑶:“好像有东西。” 娄夏有些纳闷:“……进石子了?”听说过鞋里进东西,这袜子…… 杜若瑶把袜子往外翻:“以我今天的运动量,中了五步蛇毒都死不了,怎么可能是石子。” 娄夏被她逗得笑起来,凑过去看:“那是什么?” 杜若瑶翻到最底,只见厚厚的绒毛里夹了一张叠成豆腐干形状的小纸条。 这圣诞袜宽大,又没过过水,所以杜若瑶在里头还穿了一双薄一些的袜子,一整天她光顾着和娄夏看电影,也没走几步路,也难怪现在才发现。 “这是什么?”娄夏靠得更近了,“打开打开。” 纸条边缘不齐整,纸张泛黄,背面还有横线,就好像是从什么作业本上撕下来的。杜若瑶麻利地展开,大半张三十二开作业纸,从最上面一行顶头写起,只写了两句话,一笔一画写得很用力,字迹幼稚且规整: [我已无法忍耐喷薄的爱意,请问您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还您,啧,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娄夏忍不住读出来,而后缩着脖子战栗,“落款,静候佳音的……这是什么东西啊?”而后又被卡在一个奇形怪状的字符前,她指着问杜若瑶,“你认识这个字不?这日文还是韩文啊?” 杜若瑶眼波平静:“僧伽罗语,读mia-nia,我记得是生姜的意思。” 娄夏被唬得一怔,盯着她观察了好久,才终于从面前人的眼底捕捉到笑意:“……你怎么不说这是甲骨文呢?” 杜若瑶静静笑着看她。 娄夏又琢磨了一遍她的话,然后猛地拍了下大腿:“啊?真的假的啊?” 杜若瑶笑意更浓:“我猜的。” 她猜出口的事几乎就没猜错过,娄夏猛地扎到她怀里,扒着她细瘦的胳膊,近距离把纸上的字又看一边,而后弹到一边,勾着头找到垃圾桶就开始发出阵阵“yue”声: “我去,姜晚清、姜警官写的啊?” “八九不离十,”杜若瑶手指点点落款里的“静候佳音”,“佳音”两个字还被用粉色的笔描了一遍,“至于这个甲骨文……” “大概是她画的姜。” ——静侯佳音的姜。 “……” “……” 短暂的沉默过后,娄夏笑得快背过气去:“这小音不厚道啊,怎么拿着人家精心准备的礼物转手就送给别人了呢。” 杜若瑶眼梢微弯:“得告诉她一声,送袜子事小,告白没看到事还挺大。” 说着,她拿出一个屏幕碎了一大半的手机出来,低头找李佳音的微信。 娄夏看着难受:“诶,你这屏都这样了,还能用?”手再被划破了。 “当时打不开了,后来到你家后我想看看医保扣款情况,就试着充电开机,还真行,就是前置摄像头坏了,你看,后置还可以,前置切过来……就是黑屏的。” “……”都这么凄惨了,您还拿它砸蜘蛛呢? “啊呀,我也有加她微信,你用我的和她说。”娄夏看着那个手机屏每切一下都闪过不寻常的绿光,只觉使用者稍微出点手汗就能被电到,于是她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和她的换了个个儿,然后站起身来,从电视柜下面的工具箱里抽出一块板子和一个小的暖风筒。 “什么啊?”杜若瑶毫不费力就解锁了她的手机,有点愣,转眼就看见娄夏又拿了更多工具过来,“你会修?” “嗯啊,我去西北那次,手机不也裂了么,我就寻思买套换屏工具自己修,结果拆开后盖发现我主板中间有一块翘起来了,根本不是换屏能解决的,只能拿去旗舰店换一整套。” 杜若瑶若有所思:“哦……” 娄夏撸起袖子,把手机卡在修理板上:“你那是什么表情,不相信我啊?” “没有,只是觉得很巧,我们用的是同一款手机。” “……” “我才发现,你好像早就知道了?” “……” “颜色都一样。” “……” “我这台用了五年了。” “啊呀——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敏锐呀!” 杜若瑶冲她扬了下眉梢:“学我。” 娄夏关她的手机,死不松口:“……巧合。” “哦?”杜若瑶扬了扬手里的手机,“什么时候买的?” 娄夏低着头接了风筒,嗡嗡嗡对着手机后盖吹:“大概八年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