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夏盘着腿坐在桌子上,对她说,其实我很喜欢张一曼。 杨青摇摇头:我也很喜欢,只是她自毁倾向太严重了,我认为即使是为了大义,也不该如此作贱自己。 娄夏叹了口气:她的自毁倾向不是天然存在的,她失去了所爱,被迫来到这所学校。她的心此前已经被填满,所以她不会爱上任何人,她作为女性的优势从此不带任何感情,所以才能好好地被利用。 杨青有些惊讶:你吃错药了? 娄夏呲牙,从桌上跳下来:好杨青,演嘛,演嘛。 杨青点点头,娄夏高兴得放起任素汐唱的那首歌: 我要,你在我身旁,我要,你为我梳妆…… 杜若瑶在教室后门,不知听了多久。后来被娄夏推到操场,静谧的秋夜里,她很想问,娄夏,你知道张一曼失去的所爱,是谁吗?你知道她的那名情郎,为何要为她梳妆吗?多次话到嘴边,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那些年,我真的很不想看你在大家面前学驴叫呢……” “我的小驴……只能叫给我听。” 海浪拍打在礁石,有海豚从海面跃起;一缕阳光终于穿过绵厚的云层,暖意在所及之处弥漫。 这一夜,窗外没有下雨,但娄夏的心里却湿漉漉的。 我在他乡,望着月亮。 【??作者有话说】 那时候娄夏总是在扮丑,作为一名女高中生,为了班级扮驴扮乌龟。 大家都一笑而过,只有小杜老师心里不舒服,她认真说戏的时候怎么就没人看见呢?她想。 于是很多年后杜若瑶想,也许那时她就已经动心了吧。即使不是指向明确的喜欢,也已经有了要保护她的欲望。 120 ? 瑶瑶姐姐 ◎原来她逃了这么多年,但却始终没能逃掉。◎ 第二天,娄夏被闹钟吵醒时屋内还很暗。 枕边空空,鼻间充盈着浓郁的咖啡香气。娄夏翻了个身,果不其然看见杜若瑶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倒腾酒店的胶囊咖啡机。 “没有咖啡豆呀?”娄夏开口问。 杜若瑶拉开床头柜抽屉给她看:“有。” 娄夏翻个身,长手一伸够到咖啡豆袋子,举在眼前翻来覆去观察:“要加钱?” 杜若瑶把抽屉里的卡片竖起来,给她念上面的词:“For Free.” 娄夏拢一把散落额前的长卷发,乐呵呵开玩笑:“真不愧是美利坚,连咖啡豆都是自由的。” 杜若瑶瞟她一眼:“你不是党员么?” 娄夏捂着嘴忽悠过去:“啊呀呀,那你干嘛用胶囊机?” 杜若瑶不语。 娄夏喜滋滋地摸到眼镜坐起身:“是不是怕吵醒我?” 杜若瑶把涮好的杯子放好,把旋钮拨到“On”挡,热咖啡咕嘟咕嘟流出来:“你喝不喝?” “喝!”娄夏跳下床,猛地感觉腿有点软,“嘶——” “小心。”杜若瑶放下咖啡杯来扶她。 娄夏柔柔弱弱靠在她怀里,顺手把黑咖纳为己有:“就你这胃,还空腹喝美式?” 她们昨天闹到挺晚,可是行程却不能耽搁,七点多在吉普车旁集合,原本今天出发定了由娄夏开车,但她昨晚被折腾得够呛,于是集合时杜若瑶自动就坐到了驾驶座。 加完油后,吉普车朝西北方向离开了华盛顿,目的地尼亚加拉大瀑布。 沿途的公路修得又宽又平整,杜若瑶开车又挺稳当,不多久后座几个缺觉的人就昏昏欲睡,娄夏刚喝了胶囊机出产的黑咖啡,比她们清醒点,还有精力转身偷拍不小心靠在Ken肩膀睡着的Delora。 偷拍完她倒也没什么事干,玩了会手机开始盯着驾驶员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发呆。这双手修长白皙,她很熟悉上头惯常的冰冷,带着寒意入侵她身体的每一寸……娄夏的耳朵又开始发热,昨晚那股奇妙的感觉又涌上心头,真神奇啊——是因为她喝酒了吗?还是说杜若瑶身上有魔法呢? 这么想着,娄夏的目光变得胶着。 今天的杜老师没有戴隐形眼镜,银色细框眼镜板正地架在挺翘的鼻梁上,以舒适为主的黑色连帽卫衣没有扣子,自然也没办法将领口遮得严严实实,从娄夏的视角望过去,隐约可以看见锁骨上蔓延的那一道疤痕。 娄夏条件反射地开始心疼,却又有相关的回忆难以抑制地蹿进脑海,想起她微勾的唇,绵长的呼吸,温柔的语气;也想起她细瘦的腰肢,扬起的下巴,还有那一夜,被扯破的丝袜包裹的细瘦脚踝,和仅剩下一只的、摇摇欲坠的黑色高跟鞋。 正当她遐想联翩、想入非非之时,清冽的嗓音拂过燥热的耳廓:“干什么。” 娄夏无意识地疑问:“嗯?” 杜若瑶拢了拢领口:“总盯着我看。” “咳,”娄夏回了回神,“杜老师,注意安全驾驶哦。” 杜若瑶瞟她一眼:“我哪里不注意了?” “你肯定分神看我了,”娄夏佯装害羞,“否则怎么发现我盯着你看呢?” “不用分神,”杜若瑶镇定自若,“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嘿,”这人,还挺会引用自己的评价!娄夏乐呵道,“这话怎么有点耳熟?” 此时距离出发时间才过半小时,连接城镇的高速公路广阔,一眼望不到头,显得有些荒凉,车后座的四人睡得正香,娄夏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的松柏,轻柔地开口: “我快出院那几天才知道自己的手臂里植入了钢板。” 杜若瑶评价:“神经真够大条。” 娄夏笑笑:“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嘛,都一样疼啊。然后我就问医生,是不是锁骨、肋骨也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