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娄夏的笑僵在脸上:“她觉得你是……”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攻?” “哦?”杜若瑶自电梯的反光镜里从头到尾打量她一圈,又看了一眼自己,嘴角勾起一个笑,“不是么?” 娄夏也跟着看看对方“攻气十足”的利落低马尾和一身黑,又看看自己的大波浪、白纱裙和牛皮靴,再加上吊着的胳膊,更凸显出她的柔弱……唉!她百口莫辩地叹了口气——怎么看都是她更受! “走了。”娄小猫突然被拍了下脸,她看一眼杜若瑶,她刚刚走出电梯,正朝她勾手指,眼睛弯弯,笑得温柔极了。 啊呀,算了。娄夏登时就觉得无所谓了,她往前迈两步落后她半个身位,低头看着那只垂在身侧的,修长而白皙的左手,有些馋呢。 于是她将自己的手背靠过去,小指若有若无地触碰:“杜老师,可不可以……” 话音未落,那人就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冰凉的手准确无误地扣过来,将她握在掌心。 那人的手明明是冰冷的,却让心脏顺着血管感到充实极了的温暖,娄夏感觉眼眶都热起来,她们牵过很多次手,也拥抱过、亲吻过、以不同的姿势与对方紧密贴合过,但这一刻娄夏才第一次感到那种硬生生横在她们之间的距离感开始逐渐消弭。 悦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想吃什么?” “肯德基!”她大声喊,企图以音量盖去感性涌上鼻头引起的酸涩,“好——久没吃了!” 107 ? 未雨绸缪 ◎我怕有人吃醋。◎ 还吊着绷带呢,就要吃垃圾食品? 杜若瑶自是没带她去肯德基,而是带她去吃纽约大学的自助食堂,这里也有油炸食品,但是除开油炸食品也有一些沙拉、藜麦、酸奶什么的健康食品,甚至还有中国窗口提供炒面炒饭宫保鸡丁之类。 娄夏不挑食,迅速打了一大盘子吃食回来,自然少不了炸鸡,却看见对面杜若瑶那个盘子里的品种少得可怜:“你咋只吃菜叶子啊?” “今天下午要小测,不想吃太油太干,影响嗓子状态。” “哦……”其实娄夏不太信,整个食堂这么大,不油不干的难道就只有那寥寥几片树叶子么?心里想着,娄夏愤愤地用叉子戳着盘子中央那一块炸鸡,“你们学期中还有小测啊?” 杜若瑶斯文地嚼一片胡萝卜:“嗯,这次的小测会决定由谁上下个月的会议。” 娄夏:“会议?” 杜若瑶:“嗯,下个月会举办斯特恩商学院年度全球峰会,一部分的同传和交传会从我们学院出。” 娄夏饶有兴趣:“一部分是指多少啊?” 杜若瑶:“十个。” 娄夏:“啊?这么少。” 杜若瑶:“也不少,我们院总共就五十一人。” 娄夏:“啊?这么少!” 杜若瑶所就读的专业全称是Conference Interpreting,会议口译,主要的培养重心在同传、交传,这两种属于翻译细分专业中最难达到专精的细分领域,平时上课以练习为主,讲课为辅,而练习需要在录音室用专业的设备进行,还要有教师来根据录音进行批阅。除此之外,学院还会给学生们提供上各类国际学术会议的机会。由于学校的录音室有限,为了保证每一位学生的练习资源,每年基本只招二十多个学生。 “不过和我一起入学的同学大多都比我年轻,”杜若瑶道,“相对来说竞争力就小一些。” 娄夏看看她的脸,客观评价:“你显小。” 杜若瑶慢悠悠地叉起半颗小番茄:“我可不想被自己的学生这么说。” 这时候又是杜老师了?娄夏撇撇嘴:“你回头问问Delora我俩谁大。” 杜若瑶放下了刀叉,抽一张纸巾擦擦嘴角:“人家才不关心这个。” 娄夏鼓着腮帮子吃肉丸:“你吃完啦?” 杜若瑶嗯了一声,娄夏就把她的盘子端过去,就着自己盘子里的炒面打扫她吃剩下的生菜基底,动作娴熟得让杜若瑶微微恍神,手边被对面人推过来半杯牛奶:“喏,再喝点,等等我。” 饭后杜若瑶带娄夏逛了逛校园,因着阴雨绵绵,室外的人并不多,两人很快就来到了杜若瑶下午小测所在的学院楼,娄夏怕影响她下午的成绩就先提了单独回去,杜若瑶温柔地揉揉她的肩头,将公寓钥匙串放在她手心,安置道: “国际长途飞得也累了,回去好好睡一觉。” 纽约的雨一旦下起来就没完没了,娄夏虽打着伞,回到公寓时却仍觉得一身湿溽,离开了杜若瑶,这种湿气浸透与入侵让她觉得有点没精神,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患处也在隐隐作痛。她缩在沙发上搜索附近的店,想着去哪里买点菜来填满杜若瑶那逆天的冰箱。 娄夏自己留学的时候并没有很在意吃饭这回事,但她是不在意品种而非不在意饥饿,虽然没有像那些讲究的留学生一样为了在异国他乡吃上正宗实惠的中国菜而成为大厨,但她是就算吃麦当劳也绝对会把自己吃饱吃撑绝不饿肚子的人,如今看见杜若瑶才来短短一学期居然比以往更加瘦弱,她顿时有一种想要负担起大厨称号的使命感。起码据她所知,各类中国菜只要清淡一些,杜老师还是会碰的,不像美国食堂那些重油重糖,逼得她只吃点塞牙缝的菜叶子。 “别白费心思了,小猫。”她正往购物车里一样样照着菜谱加购物车,忽地身后传来非常法式的英文,她一回头,Delora的侧脸靠得很近,手肘撑在沙发靠背上,捧着一盒哈根达斯用铁勺送进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