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蒄一下没能控制住脸上的表情,和同样诧异的宋迤交换一个眼神。她思量再三,才艰难地从脑海中捡出合适的字句来回应:“那刚刚那个马颂是干什么的?” “他是报社的主编,”宁远疆听出她话里的弦外之音,就着唐蒄好奇的哪部分详细地辩解道,“他还是秀清的前男友,我觉得秀清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 居然和马颂的指控对上了。唐蒄好奇地说:“原来你们是情敌啊。那他刚才过来打人,你为什么要拦着?” “金先生在我眼前遇险,我不能不管不顾。”兴许是为着金先生的面子,宁远疆对唐蒄说话毫无保留,“前几天金先生和叶老板说要来我们剧院看演出,能结交这两人,求都求不来。我可不敢在这种时候得罪他。” 唐蒄问:“你和死者感情怎么样?” “我们感情很融洽,马颂不高兴秀清选择了我,就每天变着法儿地来打搅我们。”宁远疆一手撑在桌上挠挠脖子,为了证明他和卢秀清关系亲密,又说,“我给秀清打了条蓝宝石项链,出门的时候还戴在她脖子上。” 卢秀清摔下去的时候,唐蒄是看见她脖子上有条东西。宋迤仔细看过尸体,项链是好好地挂在卢秀清脖子上。唐蒄又问:“除了马颂,死者还和谁关系不好?” “秀清的脾气经常得罪人,要不是我帮她上下打点,哪来今天这样的成就。”宁远疆说,“跟她关系不好的除了马颂,就是贺琳。贺琳和她是同学,现在在我们剧场当化妆师,两个人前天还吵过架,闹得人尽皆知。” 唐蒄蹙眉记下这个名字,说:“就没有别的了?” 宁远疆拖长了音调嗯一声,最后坦白道:“你平时问我我可能还能再说出几个,现在问我就想不起来了。” 唐蒄撇撇嘴,问:“你出去的时候和死者说了什么?” “我跟她说,因为那种人影响自己太不值得,但是她沿途唉声叹气的,心情很沉重。”宁远疆有条不紊地回答,“她没坐多久就站到观光台外面去,我以为她是想看风景缓解一下,就没拦着她。谁晓得会出这种事。” 看他那个鄙夷的表情,便知道话里的“那种人”指的是马颂了。唐蒄紧接着问:“那时候是几点钟?” 宁远疆答道:“这谁会留意,我记不得了。” 宋迤在谈话最后开口:“看一下你的车票。” 宁远疆很是配合,不只把自己的车票拿出来,还把卢秀清放在他那里的车票也奉上了。宋迤检查后又给唐蒄看过,这两人的座位挨在一起,应该是同时买的。 宋迤问:“你知道她为什么会上这趟列车吗?” “不知道。”宁远疆收回车票,说,“这次说坐车也是她提出来的,她也没告诉我原因。我本不想跟来,想起那个马颂会趁机骚扰她,只好陪她过来了。” 唐蒄和宋迤又问了几个问题,答完就让他走了。金萱嘉那边还没查探完,唐蒄趁机坐到宋迤身边,偏过头小声说:“你觉得这两个人哪个是凶手?” “现在还看不出来。”宋迤说着,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一圈,“我在想死者脖子上的那个东西,被害人已然是割喉致死了,凶手为什么还要用绳索来栓住她?” “是有什么寓意吗?”唐蒄举例道,“我听说有那种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作案的时候就蘸着血在对方身上写个特别的字,就是留个记号告诉警察这人是我杀的。” “以前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情,”宋迤没有头绪,于是问唐蒄,“你在这里生活得久,从前有这样杀死被害人后还要在被害人脖颈上套绳索这样的案子吗?” 唐蒄本来就是随口说的,摇头说:“没听说过。” 宋迤说:“也可能是别的缘由,那个绳索应该对凶手而言有着非比寻常的寓意,说不定能成为这次破案的关键。死者死后尸身竟然立在原地,也很让人奇怪。” 唐蒄跟着说:“这个案子,我非常非常感兴趣。” 宋迤了然道:“是因为那三个人的关系?” 唐蒄故作高深地摇头:“是出于对正义的渴望。” 宋迤低头笑笑,唐蒄看她心情好像比平时更好,回头瞄一眼跟别的乘客交谈的金萱嘉父女二人,压低声音跟身旁的宋迤小声交谈:“金先生对你好吗?” 宋迤原本在看窗外,听见她说这话立时转过头来。她似乎有点生气,神情肃然道:“问这个做什么?” 唐蒄不知道她为什么是这个态度,有点不明所以地说:“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不会嫁给他吗?那金先生收留你肯定是因为别的原因,”她试着猜测道,“是你能一眼看出尸体哪里不对,他才让你留下来的?” 宋迤显然有几分不悦:“你为什么问这个?” “要是他看中的是你的能力,我就能安心了。”唐蒄说完这句话才发觉不太对劲,又严谨地将这句话补完,“安心在他手底下工作,我也有旁人没有的特长。” 宋迤说:“这你要自己去问他,我不知道。” 唐蒄哦一声,又问:“你平时在金先生家里干什么?” 宋迤澹然道:“就站在他旁边。” 唐蒄确认道:“这就是你的工作?” 宋迤定定地看她一阵,像是不愿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扬起声音问远处的金萱嘉:“下一个要问的是谁?” 金萱嘉恰好抓住其中一个座位上的人的手臂,欣喜若狂地把她从座位上拖起来:“这位这位,快跟我走。” 那女人没有站稳,被金萱嘉拉起来的时候崴了一下脚,一下子扑进金萱嘉怀里。金萱嘉眼疾手快地接住她,她才没摔倒在地。被金萱嘉扶了这一下,似乎于情于理都没有拒绝她的理由,那女人就只好跟她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