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她的承诺,唐蒄稍微冷静了点,但仍是警戒地问:“侯亭照他们是怎么想的,他们不会害我吧?” “我跟他不熟,搞不懂他的想法。”宋迤别过脸避开她直望过来的视线,“他是颗算盘珠,主人拨到哪里就到哪里。只要金先生想留你,他大概不会对你动手。” 一切的起始竟然是那个闹着玩的葬礼,随便编造的谎话被金先生当真,这场闹剧才持续至今。唐蒄不想跟宋迤泡在书里,背过身去看着挤在书架间的窗户,窗外青山连绵,但她全然没了查探赏玩的热情。 窄长的巷道里,有人低着头跟被鬼追似的跑过来,还没到庙门前口中就大声喊道:“关涯!关涯!” 屋里的唐蒄望下去,沉迷翻书的宋迤也循声挤到窗边,关涯正在门边趁着有阳光晒被子,那人急得一下子扑倒在她面前,哀声叫道:“庄壑……庄壑死了!” 这消息着实令人错愕,唐蒄和宋迤立即跑下楼。作为和庄壑一同长大的好友,关涯十分镇定,将面前痛哭流涕的村民扶起来,问:“你别哭,庄壑在哪里?” 那人抽噎着说:“马上就运回来了,今早上打渔的从湖里网上来的,隔壁村的人不知道她是谁,是康兰婶回娘家时看了一眼,她也吓着了,怎么会是庄壑!” 恰好唐蒄跑到门前,她赶紧抓住前来报信的那个人,问:“庄壑是从湖里捞上来的?那她怎么死的?” 在众人眼中如同精神领袖般的庄壑死了,那人泣不成声,答道:“掉进水里还能是怎么死的,淹死的呗。” 那昨晚看见的又是什么?唐蒄不好多问,松开那人的衣袖后就再没讲话,尸首没多久就被送了回来,蒙着白布停在前厅里。庄壑去世的消息不胫而走,在村里传得飞快,关涯不愿声张,将前来围观的村民拦在门外。 刚得知庄壑身死时宋迤就备好了工具,村里条件有限,为避人耳目只能做最普通的检查。她还没开口唐蒄就知道要给她打掩护,不用她说就支开了关涯。 唐蒄假意劝关涯坚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她洗把脸回到房间里,宋迤已经收好东西,汇报道:“只是探了口鼻,有细沙和藻荇,是被淹死的没错。” 唐蒄走进屋里,忐忑地说:“那——” 宋迤明白她要说什么,道:“而且庄壑的脖颈上没有淤痕,若是你昨晚看到的吊在天花板上的人就是庄壑,那她的脖子上不管怎么说都会有些勒过的痕迹。” “我没有说谎,我是真的看见了!”唐蒄一下子跌坐在床上,不需多想便提出一个最令人遐思的可能,“如果我昨天看到的人不是庄壑,那会是谁?” 宋迤沉默地坐到她身边,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看见尸体的时间距离我和你一同下楼的时间不远,那么那具尸体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消失的?” 这的确是个想不通的地方,唐蒄看向宋迤,宋迤继续说:“昨晚有木匠来到庙里,依你的描述将顶上的木板拆卸下来,这庙里根本没有能挂住绳索的地方。” 唐蒄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你又不相信我?” 宋迤叹了口气,说:“我是想信你的。” “你说这话不就是不信我吗?”唐蒄像只上了砧板的鱼似的乱扭,用力锤身后的被子,“我没有骗你,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闲的人,还要靠编谎话来吓唬你们。” “我信你是没用的,要所有人都信你才行。”宋迤拉住她乱挥的手,说,“不如这样,我就当你说的都是真话,那我们要怎么向别人解释适才我问你的问题?” “我管别人怎么想?我说的就是真的,”唐蒄分外委屈,借着宋迤的力气直起身来,晃着她的手说,“你不能不信我的,你都冤枉过我那么多次了。” “我哪里冤枉你很多次,”宋迤说,“我信你说的是真的,我不怀疑你。但在昨天的蒋毓等人眼里,你要么是个哗众取宠的小人,要么是个搞不清情况的疯子。” “你已经替她骂了我了。”唐蒄抽出手,思索道,“那我昨天看到的那个是什么?那个东西穿着庄壑的衣服,但是,但是我没看清它的脸!”唐蒄猛然想通,兴奋地对宋迤说,“我也不能确定我看到的那个就是庄壑!” “目前来说辨不出庄壑是自杀还是被害,她似乎没有轻生的理由。”宋迤点点头,顺着她的思路想下去,“知道那个假扮庄壑的是谁,案件就能有一线转机。” “我就不会被当成疯子了!”唐蒄乐得不行,抓起宋迤的手跟她击掌,“接下来只要再弄清那根绳子是怎么挂上去……看我不把那个装神弄鬼的家伙找出来。” 在屋里坐着说几句容易,只是真要彻查不知道会遇见多少阻碍。但唐蒄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宋迤不忍心打断她,于是就不出声坐在旁边看她提前庆祝。 唐蒄的高兴还没持续多久,侯亭照就适时地出来打岔。他对这两人还算有礼貌,只在门外敲门没有进来,唐蒄听见他的声音就噤声不动了,侯亭照在门外说:“你们两位现在有空吗?关涯姑娘要找你们说话。” 唐蒄给宋迤递去一个胆怯的眼神,宋迤问:“她要跟我们说什么?” “你们之间的事我怎么能知晓,”侯亭照说得温声细语,说到半途却话锋一转道,“她让我转告你们一定要到,就算没有时间也必须放下手头的事下楼找她。” 67 ? 便当然 ◎替补队员◎ 他来之前屋里气氛正好,唐蒄高兴得当场过年,现在整个人仿佛动在寒冬里,浑身都冷了下来。她和宋迤都知道这话里透着不容反驳的意味,不像关涯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