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正形不正形,老师你也不在乎这些呀。”金芍雪坐在金萱嘉身边笑,等唐蒄钻进车里又向车外拍衣服的宋迤道,“宋迤快进来,你那衣服够整齐了。” 宋迤低头跟进车里,司机下车预备关门,金芍雪望见大门边跟金鳞洪讲话的乔太太,跟金萱嘉讲小话:“我们是倒数第二,大哥落在最后头。乔太不去跑马场,还要千叮万嘱的。她放心不下自己跟去就好了嘛。” 金峮熙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从屋里走出来,金芍雪撇撇嘴,毫无感情地说:“哦,我们成倒数第三了。” 即便有人在身边,金峮熙也还是好整以暇。他在阳光下站定,斜着眼望一下嘱咐金鳞洪的乔太,假模假样地叹道:“还没走就急着堵门,这得是多宝贝你家那些东西呢?你放一百个心,没人会看上你家里那些破烂。” 金鳞洪为人敦厚,但架不住金峮熙实在目中无人,回嘴道:“看不上就别苍蝇似的往我们家里钻。” 金峮熙自认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对上他也毫不露怯,当即反问:“谁是苍蝇?现在是你看得比我重。” “你们都少说两句,气撒在赛马上不更好?”乔太推金鳞洪几下,转身跟身边跟着的人诉苦,“成天个个都摆着张臭脸,都不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金鳞洪向来听话,哼一声抬脚便走。没人跟金峮熙斗嘴皮子,跟在金鳞洪身后上车。金萱嘉收回目光,轻轻踹司机的座椅靠背几下:“快走,谁爱看他们吵架。” “别开。”金芍雪制止道,她斗志昂扬,跨过金萱嘉想跳下车,“二愣子和大哥吵起来了,我们还不去帮忙?” “我劝你省省,少卷进他们几个的事里。”金萱嘉把她从身上推下去,催促道,“三哥早走了,快去追吧。” 金芍雪道:“你不喜欢苏缃嘛,追她的儿子干什么?” “我管他是谁的儿子,”金萱嘉冲司机说,“快走。” 司机在她们的两个说法间摇摆不定,金萱嘉用力把金芍雪按回去,车辆才摇摇晃晃地上路。金芍雪含着糖哼歌,活泼得不像金先生家里的小孩,总能自得其乐。 她唱到兴处,在过弯时跟着摇头晃脑。阳光照在她发间别着的发卡上,明暗变化间反射出一道炫目的彩色光亮,坐在她后头的唐蒄抬手遮住眼睛,哀嚎道:“你头上那东西亮得很,晃得我眼睛都要瞎了。” “是吗?”她又晃几下脑袋,嬉皮笑脸地问,“是吗?” 金萱嘉揽住金芍雪的肩膀,硬生生把她转回去了。宋迤扭头看窗外,感慨道:“这几天金小姐家里真热闹。” 唐蒄闻言看向她,她拉着唐蒄低声说:“你切记小心说话,那些人明争暗斗的,别叫他们牵扯到你。” “是,我就像你一样,”唐蒄捂住嘴,“不说话。” 答应得毫不犹豫,实行起来无比困难。唐蒄松手笑道:“不过他们现在又不在车上,在车上总能说话吧?”她向金萱嘉那边伸手,“金小姐,把酥饼给我。” 金萱嘉把酥饼递给她:“吃不死你。”唐蒄笑着接下,她的注意力又跟到宋迤身上,“宋姨,你会不会骑马?” “不会。”宋迤说,“你怎么就觉得我会?” “你连验尸都会,还不会骑马?”金芍雪闻声而动,飞速转过来加入话题,“宋迤,你为什么会去学验尸呀?” 宋迤低下头,很是谦卑地说:“谋生罢了。若是表演骑马能维持生计,我去学骑马也不是不行。” “我们这车的人没一个会骑马,我还估量着想和跟他们比一场。”金芍雪把自己砸回座椅里,顺势枕到金萱嘉腿上,“目前看来是不行了,你们个个都没用。” 金萱嘉捏她的脸:“你羡慕就追在他们后面让他们教,他们被你烦得受不了就会带你玩的。” “我不去。”金芍雪挡开她,顺手拿走唐蒄手里的酥饼,带着笑说,“我跟你们在一起,既有东西吃又不怕危险,等他们从马背上跌下来就有好戏看了。” “你安分点会死啊?”金萱嘉没好气地把她拉回座位上,“别晃荡你那发卡了,真晃眼睛。” 金芍雪嘿嘿一声,还是精力充沛地在车里爬来爬去,时而爬到金萱嘉身上,时而跟唐蒄抢吃的,连司机都被她趁乱揪了脸,整个车里无人幸免,尽受其害。 下车时宋迤就近跟唐蒄商量接下来的活动,低声说:“等金小姐她们在原地休息,我们去远处逛一逛。” 金芍雪不以为然,跳下车说:“有什么好逛的,不都是草吗?换成我,我就稳坐中军帐,哪里都不去。” “她叫的又不是你。”唐蒄跟在金芍雪身后下车,踩在草地上说,“赛不了马赛跑也不错,可别落后太多。” “谁能比你快啊?你每天天不亮就起来跑去上学。”金萱嘉打趣完才想起这话跟唐蒄说有些不合适,正想说句旁的揭过去,偏生金芍雪积极提问:“蒄老师,你现在不上学了是不是每天都过得很舒心?” 她下意识去看唐蒄的表情,唐蒄却没把这话放在心上,随口应道:“你少给我们添乱子我就舒心了。” “别找事。来,把你带的作业写一下。”金萱嘉从座椅下翻出金芍雪学校里留的作业,故作严厉地说,“以后我要严格要求你,作业考试不许找别人给你代笔。” 金芍雪见势想跑,金萱嘉和唐蒄前后包抄眼疾手快将她拦下,她便只好收敛心性写起作业来。 难得好的天气,难得家里人齐,难得来跑马场,哥哥们能骑马,姐姐也有人陪,爸爸和宁太不知道跑到哪里寻开心去了,自己只能坐着写作业,怎么想都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