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事为什么问我?”唐蒄横过来一眼,跑到路边踹了无辜的草丛一脚,“我们在同一个学校,又不是住在一起。学校里那么多人,我怎么会每个都记得。” 宋迤又问:“她与林雪梅也无交集吗?” “这种话不要问我,要问雪梅去。”唐蒄说完,又细细想了一阵,道,“崔蕴坤是近期才傍上王小姐的,之前她拿东西送东西的工作都是我在做。” 宋迤想起昨晚林雪梅对她的冷眼,再看此时没心没肺的唐蒄,更琢磨不透林雪梅口中的真心假意。但赔笑侍人总归不好,宋迤说:“现在你就不用做这种事了。” 知道她是关心自己,唐蒄露出点笑容。宋迤见她心情转好,又说:“我昨天看王小姐与林雪梅分外亲近,与你仿佛形同陌路。这是为什么?” “她不太待见我,比较喜欢雪梅。我和王小姐她们能认识,其实是雪梅的功劳。”唐蒄脸上收却笑意,在微风里整理着吹乱的衣襟,漫不经心地说,“有一次也是办茶会似的活动,雪梅应付不来,就叫我去做了。” 宋迤道:“林雪梅是你认识她们的契机?” 唐蒄嗯一声,挽上宋迤的手。宋迤感觉到她的手往下坠的重量,说:“我想去你们学校,能不能进去。” 她这话说得唐蒄措手不及,唐蒄瞠目结舌,就差留在原地把拉着她的手收回去了。呆滞了好一阵子,唐蒄依旧犹豫不决,说:“我都退学了,总不能说是回去给老师送温暖吧?以我的风评,会被老师们追着打的。” 两人对视一眼,皆有了答案:“金小姐。” 金萱嘉的名号脱口而出,两人都为这异口同声的默契笑了。金萱嘉在学校里广结善缘,是高高在上的小姐里最不摆架子的人,正应如此唐蒄才能和她成为朋友。 她要是向曾经受过她恩惠的学生们提问,碍于情面没人会不回答。两人定下计划,抬头时已然走到目的地。手表正好停在十分钟,昭示着崔蕴坤和林雪梅的口供没有问题。 84 ? 问前席 ◎户籍调查小组上线◎ 金小姐近期转了性子,房间里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几层帘帐垂下来,只怕是数九寒天的风都吹不开。 遮去外界的景色,也遮去外界的光亮。惨白的灯光跌落下来,将芝麻糕上的点缀照得颗颗分明,两个指头捏起糕点,将其拎起来放到大张的嘴巴里吃下去。 这吃法过于豪迈,唐蒄被卡得呼吸不上来,坐在她对面的金萱嘉皱眉道:“你饿了八辈子?吃相真难看。” 唐蒄使劲一咽,芝麻糕才滚进她的肚子里。金萱嘉嫌得不肯看她,唐蒄说:“你这里布置得太吓人了,是不是准备做秘密交易?要在这种见不得光的地方碰头。” 金萱嘉把点心推到她面前:“吃吧,塞住你的嘴。” 此举唐蒄怡然接受,将点心放在自己面前排成一排。金萱嘉看着门口,唐蒄知道她在盼什么,唐蒄自己也为此萦怀,便问:“宋姨去哪里了,她什么时候回来?” “被我爸叫去,大概率是问她昨天为什么要留在你家。”金萱嘉回答完意识到正主就在眼前,立即拍桌审问道,“从实招来,她昨天为什么留在你家?” “我哪知道,她一直让人捉摸不透。”唐蒄故作无辜地摊手,问,“她回来之后还要去向金先生报告?” 金萱嘉说:“她是我爸手底下的人,这是应该的。” “不对。我看侯亭照就不是这样,”唐蒄觑着门外的动静,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睨着金萱嘉,说,“刚我上来时在楼梯那里跟侯亭照撞上了,他就这样看我。” 金萱嘉真怕她模仿到收不住一辈子这样,起身拉着她坐下来说:“侯亭照是我爸的助手,又是督军派来的人,身份当然与众不同。宋姨不一样,她是要管着的。” 关于宋迤的情报无论是谁都藏着掖着,越发叫人心痒。唐蒄坐回去,问:“宋姨怎么到你家的?我之前问她是哪里人,她说她忘了,再没听过比这更敷衍的话。” 没有风景看,金萱嘉只得摆弄台灯:“她没骗你,从身到心都割舍了才能把自己送进那种地方。宋姨是督军送来我们家的人,只是寄养着,以后要送回去的。” 莫非宋迤是督军家里的人?唐蒄在心里拨几下算盘,含笑问:“那侯亭照和宋姨比起来哪个大?” “宋姨吧,侯亭照哪能跟她比。”金萱嘉瞟一眼唐蒄,将灯挪到桌边,“只要她出现一点异动,就要马上告诉督军。侯亭照顶多算个跟她打包送过来的随赠品。” 唐蒄捏着糕点说:“可我看侯亭照的日子比宋姨的日子快活多了。他在外头有房子住,在这里也有房间。夜宿不归不用回禀,下了班想去哪就去哪。” 金萱嘉放过台灯,准备跟唐蒄讲正经话:“说你目光短浅你又不高兴,宋迤可比侯亭照贵重。” “还贵重上了。”唐蒄忍不住笑出来,举例论证道,“她大部分时间出来都有人跟着,如果宋姨跟侯亭照一样能自由出入,我们不就有更多地方可玩?” 金萱嘉脸上笑意顿收,上下审视唐蒄一番,最后说:“小爱尸骨未寒,你还有心思玩什么花样?” 这话无可辩驳,唐蒄只得闭上嘴不再惹她。金小姐是与别人不太一样,把朋友和家人看得重如泰山。唐蒄猜不透她是不是把自己当朋友,她承认过,但唐蒄知道话不能全信,万一金小姐是耍着玩,岂不是又要被人骗。 金先生是不可信的,金小姐是不能全信的,唐蒄低头数着芝麻糕上的芝麻,有条长影从门外悄无声息地移过来,唐蒄看过去,原来是宋迤和送文书的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