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然脸上带上久违的笑意,“好消息, 礼部尚书同意合作,其妻殷家愿意提供粮草。” 祁珩看着信纸燃烧殆尽, 眼里映着火光, “很好。” 第二日清晨。 沈婳和祁珩来到昌州粮仓,粮仓采用的是地窖储粮。 积雪被扫开, 露出了发了青的木质板子,沈婳眉头微皱, 质问身旁一直拦着自己的人,“这木质隔板都发了青,一看便是要腐坏, 雪一化水便会渗透进去,粮食自然会坏!” 看守粮仓的庾吏神色尴尬, “最近物资缺乏,就……” 沈婳斥道:“物资缺乏再缺乏,总不可能连块好木板都没有吧!” 祁珩上前蹲下,拿指节敲了敲木板, “打开。” 庾吏见沈婳发了怒, 一时不敢再出声, 在祁珩要开粮仓的时候,他又要拦,跪在地上,哀求:“大人啊,是真的不能打开啊!” “来人,把他带下去!” 冷然上前几步,抓着庾吏往旁边走,那庾吏还不死心,甚至声音都带了哭腔,“不成啊!不成啊!真的不能打开啊!” 周围已经围了一些饿民,他们个个瘦得脱骨,端着自己的空饭碗,眼睛直直地盯着粮仓。 祁珩盯着乌青的木板,不知为何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拉过沈婳,悄声说:“庾吏这般阻拦,难不成这粮仓真的不能轻易打开?” “王爷怕什么?能不能轻易打开,开了不就知道了?难不成粮仓一事就这么让魏尔糊弄过去了?” 沈婳偏开头,对着祁珩身后的人说:“打开。” 庾吏哭天抢地,不住地用手砸着地,“真的不能打开啊!” 木板被三个人合力拉开,里面发出腐烂发臭味道。离得近的人都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更甚者直接吐了出来。 周围的百姓都后退了几步,闻着那味道,魏尔没有骗他们,粮食确实是坏了。 沈婳上前一步,她还没看到里面有什么。 突然,叽叽叽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沈婳脑中的一根弦断掉,她瞬间头皮发麻,她立刻去抬板子,喊:“快关上!!!” 祁珩也听出不妙,还没等他过去,还没等木板重新盖上,从粮仓里面爬出了密密麻麻的老鼠! 它们像是被禁锢许久,现在终于恢复了自由,都争先恐后地往外跑。 围观的百姓见到这么多的老鼠都赶紧散开,老鼠乃污秽之物,谁都不想靠近它们。 木板重新被盖上,里面没出来的老鼠都发出叽叽叽不断的声音,沈婳盯着脚前方的木板出神。 沈婳骤然间明白了! 她转身,看见有饥不择食的百姓在抓老鼠,“不要抓!” 人群中有人发出惊呼! “娘亲!老鼠咬我!” 妇人赶紧把自己的孩子抱起来,一脚踩死了那只老鼠,颠了颠孩子安慰,拿袖口给他擦了血。 沈婳脚踝一痛,她抬眼望过去,是一只幼鼠,沈婳一脚将它踢开,“祁珩!快让他们散开,别碰这些鼠!” 坊间皆传,巡按御史沈婳带人打开粮仓,导致粮仓内以馊粮为食的老鼠倾盆而出,鼠多而乱,民大惊,以足灭之。 沈婳回了房中紧闭门窗,拿出纱布沾了药酒,盖在脚踝伤处。 魏府正堂里面,魏尔在堂中来回踱步,“下官早就说过,那粮仓是真的开不得,沈大人偏偏不信,哎呀!你看看这事儿闹的。” 顾行知问:“为何粮仓中会有老鼠?” “原是些老鼠打洞,放了几只猫进去,可后来那猫竟被老鼠啃了个干干净净,这才知道这些老鼠是有毒的,那粮食想必也已经被污染,下官便让庾吏封了粮仓。又排查其他粮仓,这才发现这将近三分之一的粮仓皆被老鼠侵占,”魏尔面色痛苦,“这才导致昌州粮食短缺。” 祁珩:“那为何不如实上报?” “这是下官的失利,王爷在南方刚得捷报,下官怎么也没有胆子在这个关头去给陛下添堵,只好先赈灾,乞求将功抵过。” “你用哪门子功抵的哪门子过?”祁珩站起身,却被顾行知截了话,“你隐藏灾情原因却不如实上报,我们要开粮仓你却遮遮掩掩,若你早说粮仓内有毒鼠,沈大人绝不会妄自行动。” 祁珩看着魏尔心虚的表情,“你心虚社什么?你不就是盼着沈婳打开那粮仓吗?” 魏尔立刻摆手反驳,“王爷可不要冤枉下官!” 祁珩走向魏尔,居高临下盯着他,“本王也很好奇,你搞坏了沈婳的名声对你又有什么利处?你不是爱民如子吗,这老鼠被放出来咬了人,你这父母官当得安心?” 魏尔眼中惧意一闪而过,他连装都不想装了,语气苦恼但神色却是阴暗,道:“现在也不是说是谁罪责的时候,最主要的是赶紧将跑出来的毒鼠给解决掉,”魏尔语调放缓,“若是引发了疫情……” “不好了不好了!大人不好了!” 小厮滑跪进来,拿布遮了半张脸,从他的眼神里迸发出恐惧、惊慌。 魏尔一挥袖子,“舌头捋直了说!” 小厮抬头眼神变得空洞,他声音颤抖:“鼠……鼠疫……” “什么?!”顾行知站起身,拉起小厮,“带我过去看看!” 小厮半天没缓过神来,嘴里一直说着鼠疫,顾行知自己快步出去,留下了小厮、祁珩和魏尔。 祁珩眼神扫过被吓傻的小厮,他回头抓住了魏尔眼中一瞬得喜色。他眉头微挑,片刻后说:“原来魏大人在这里摆了一道呢,”他脸色略惊,“英明啊。” 魏尔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后退一步作揖回:“谬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