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剩下的那部分,原先一直是广国公补齐,后来,又变成了镇国大将军。 而军中常常有人牺牲,有的死于敌人刀下,也有的,水土不服而死。 边关的将士们一直是个大窟窿,广国公与大将军无论如何填,都填不满。 中途贪墨的人实在太多了,多到他们倾家荡产都无法将那些人贪墨的窟窿补齐。 所以,莫看广国公府与镇国将军府面上有多光鲜,实际内里,已经穷得叮当响了。 镇国大将军为了节省菜钱,直接铲了府邸中铺路的青石板卖掉,转而在土地上种上了菜。 整个府邸,除了几条窄窄长长的小路,剩下的全是密密麻麻的各种菜。 而广国公的归乡路费,还是国师府大手一挥,拿出两千两银子倾情赞助的。 “这笔钱,我替圣上出了。” 辛宗礼从怀里掏出张银票,趁邢父还没反应过来之际,直接塞进了他的手里。 “此番行程,我们是要归乡的。你们且要好好考虑一番,究竟是留在这国都,还是随着我们一同走。” 辛宗礼给了邢军的家人两个选择。 邢军一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个地方。 想必乍然离去,也是舍不得的。 随着他们一同走,路上定有动荡,往后也不会太平,辛宗礼认为,这是条险路。 高松与梁鑫好随着他们是迫不得已,因为他们是朝廷通缉的重犯。 但邢军家属不同,他们依旧是良民,经历那事后,周遭邻居百姓们也会对她们多加照顾。 邢父锁着眉头,眼神坚定,摇了摇头。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那本册子,声音沧桑却有着力量: “大人,这是我家的族谱。” 他转身,又赫然从包袱里头拽出一本新的册子, “这个,也是我家的族谱。” 辛夷:啊? 我家门口有两棵树…… 一棵是枣树…… 另一棵也是枣树…… 邢父的声音继续响起, “我们邢家祖坟从未冒过青烟,就连我儿之死,都不知冒得究竟是不是青烟。” “但我儿,我私以为是个侠肝义胆之士。待往后在新的地方落了脚,我便将那旧族谱封存于祠堂之中,日日祭拜。 这新族谱,我愿以我儿开头,另起一本!” 在场众人闻言皆惊,为他另起一本族谱!这是何等殊荣?! 【啧,可以啊!姐姐,在这时代,人们可是能把族谱看得比命还重要。】 小萝莉怕辛夷不解,帮忙解释着。 一边的梁鑫好自是为自己好友高兴,但还是犹豫着开口: “这是不是……太过了?族谱族谱,记载的是家族传承,那旧族谱怎能说断便断?” 邢父枯槁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来, “怎不能说断便断?待去慈幼局抱个孩儿,自此,我儿才是他这一脉正儿八经的祖宗!” 他的脸上闪着一种叫做荣耀的东西,闪得晃眼。 辛宗礼哈哈大笑,拍手鼓起掌来: “好魄力!” 邢父只有个童生功名,因着后来没钱读书便不再上考,当了一辈子的教书先生。 他没经过官场残酷的污染灵魂的洗礼,也没经历过愚民政策下目不识丁的窘迫。 他好似是被卡在中间,那种能谈着自己见解灵魂却干净的人。 他知理识理,明白是非。 他不会为此而难过太久。 因为,自家儿子是带着荣耀死的,他死得其所,比有些官场之上的人都死得有价值。 辛夷脑中闪现出了一个疑问: 他真的是只因没被官场浸淫过,才如此干净吗? 不,不是的。 他已活了几十年,人世间的恶毒他大大小小也该领教过。 他的信念不是未曾被摧残,而是被摧残过也依旧坚信着自己认为对的信念。 这与环境没有关系,只与人有关。 他经历过,但拒绝接受。 于是,他干净。 国师一行人连归乡行李都还没收拾好,就已有了十来口投奔的人。 若放到现代,会被人说是圣母吧? 辛夷想。 但她与自家爹娘有能力,也愿意带着他们,他们也都有自己的价值,又为什么拒绝呢? 只是为了独善其身吗? 她想,圣母的界定,不是善心,而是滥发善心而给旁人造成困扰。 有句话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况且,圣母本身是个美好的称呼不是吗? 辛夷甩甩头,甩掉了这些思绪。 眼下还有要紧的事要做,用来思考人生实在是浪费。 国师府现下越来越空,白玄之将她的爱花们都托付给了镖局,叫他们小心再小心地运输。 “娘,咱们是要回哪里啊?” 小辛夷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家乡的记忆,好像一直都是在国师府里面。 除了……那偶尔的梦境,和那个一身白衣的小女孩。 她开始有些好奇了,梦中那个小女孩,会是她在家乡的玩伴吗? 白玄之说, “家乡啊……说了你可能诧异。咱们的家乡,在三国交界之处,那里有座山,叫做寂山。与名字不同的是,因地界特殊,寂山易守难攻,匪患猖獗,并不寂。” 嗯??? 这套路,这套路…… 辛夷想到了些什么。 “你忠奸不分,黑白不辨,枉我宋江……” 某句台词在她脑中缓缓响起,甚至还有了专属的BGM. 好家伙,他们这是直接上山了? “三国官府常常派人剿匪,但从未有过任何成效。后来也便渐渐松懈下来,不再加以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