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怎么站在日头下面?” 柳玉袖看见他便有了主意, “师兄, 我需你去查一件事。” 江秉安看看她, 猜测道,“是不是赈灾粮款?” 柳玉袖点头, “你回知府衙门, 我想知道今年拨下来的粮款都去了何处。以及江南周边可还有像这里一样的地方。” “好, 我即刻起程。” 安排好江秉安这头,就玉袖这才得了闲工夫进屋,没想到李楠筝已经在屋里等自己了。 “你怎么来我这了,快回去。” 李楠筝却不走,“老婆婆说了,咱们的屋子都清洗过,没有什么问题。你怎么样?没有感到什么异常吧?” 柳玉袖天天出门,她这心就跟着七上八下,偏偏柳玉袖还不许她跟着。 柳玉袖闻言坐在李楠筝对面,“还是小心为上。” “明日,我替你去。” 她这话一出来,立马被否决了。 “陛下的安康影响江山安定,不可冒险。” 李楠筝本想说她的安危明明也影响社稷,可是柳玉袖都喊陛下了,她也无法再说什么。 “那你,你要多加小心。” 柳玉袖笑道,“我会的。” 李楠筝抿了抿下唇,这人惯会打一鞭子给个甜枣,刚凶完她又对她笑,生气不是,不生气也不对。 正待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侍卫的声音,脚步急切,声音高亢,定是出了什么事。 柳玉袖打开房门,“出了何事?” 侍卫当即回禀,“大人,那位老婆婆在厨房晕倒了。” 柳玉袖闻言一惊,“什么?” 众人赶到后厨,只见老婆婆歪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了意识。在后院煎药的谭馨儿闻讯跑过来,上前查看老婆婆的状况,竟看到其手臂上已经出现了隐约的黑斑。 “快送到祠堂后面的屋子!” 随着谭馨儿这一声高喊,侍卫们蒙上面纱带上手套,七手八脚的将老婆婆抬走。 谭馨儿立马到门口禀报,“陛下,柳相,这里已经不安全了,需得立即换个院子住。” 于是柳玉袖一行人等换了住家借宿,再饮下谭馨儿开出来的预防汤药。 对疫症的治疗迟迟不见显著成效,那些染病症状轻的还好说,已经昏迷不醒浑身溃烂的人可以说是回天乏术。 即便严清悠和谭馨儿没日没夜的研究,依旧找不到最终解决办法。谭馨儿抓了抓头发,一抓就掉好几根。 在老婆婆被送去治疗后,柳玉袖探病时还看过她几眼,因为年事已高,即使身上的黑斑尚未溃烂,人也起不来床了。 “老人家,您今日感觉怎么样?”柳玉袖在榻边轻声问道。 老婆婆笑笑,“今日觉得好多了,多谢姑娘关心,我这把老骨头,活到现在都是赚的。” “别这么说,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离着一百岁还好远了。” 在柳玉袖的安慰下,老婆婆的精神头儿明显好转,虽然依旧起不来床,但是意识最清醒的一日。 一旁送药的谭馨儿听了,也过来说道,“是啊,婆婆,我一定会治好您的。” 待柳玉袖回来,她在窗前坐了许久,抬手掩唇,止不住的咳嗽几声。 “玉袖姐姐。” 李楠筝端着药进门,听见咳嗽声,赶忙上前替她拍背顺气,“怎么样?” 柳玉袖摇摇头,“无碍。” “快趁热把药喝了,你总是把自己忘了。” 说着,李楠筝一勺一勺的喂起柳玉袖,不容她拒绝。待喂完了药,她从怀里掏出一包花生糖,拿了一块喂进柳玉袖嘴里。 柳玉袖吃完了糖,见李楠筝还是待在自己屋子里不走,劝道,“楠筝,回房吧,这些日子不宜和我太过接触。” 只有她去,人们才能安心治病,但因为如此,她也担了感染的风险,她一个人担风险就够了,不能再拉上李楠筝。 李楠筝叹息道,“你又是这样,什么事都自己扛着,难道我是个喜欢坐享其成的人吗?” “不是,你不是。”柳玉袖解释道,“是我,是我单方面想保护你。” 李楠筝愣了一下,她知道柳玉袖护着自己,但终于听这人自己承认了,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权倾朝野的柳相一边与她作对一边拼了性命也要保护她,这个人为何如此矛盾? “玉袖姐姐,你是不是,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屋子里沉寂半晌,柳玉袖终于开了口,“我其实……” 忽然,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柳玉袖的话被打断。 “柳大人,那位老婆婆病逝了。” 柳玉袖紧跟着起身开了门,看到门口的侍卫跑出一头汗,气喘吁吁的传来死讯。 “她不是下午时还清醒着?” 侍卫颔首,“老人家是刚才突然断的气。” 柳玉袖沉声道,“严掌院和谭姑娘在何处?” “回大人,严掌院还在病患处照顾其他病人,谭姑娘负责火祭老婆婆的尸体。染了疫症的尸身不能掩埋,说是会感染水土,加速其他百姓的感染。” 柳玉袖回到屋中,坐在木椅上良久没有说话。 无论她如何掌控全局,生老病死都是她奈何不了的。 她下午时才和人家保证过,然而她食言了。 李楠筝看见她如此沉默,走上前去,从后面抱住她,安静的陪伴在其身边。 就是这样一个能让所有人都信服钦佩的一朝丞相,谁又能记得此人也不过才二十二岁而已。别人家的二十二岁可能是在家里相夫教子,而她的丞相却以并不宽阔的肩担负着社稷百姓。 等到后半夜,严清悠回来了,秦统领也回来了,就是迟迟不见谭馨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