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柳玉袖和李楠筝相视一眼, 心照不宣,有人一路跟着她们。此人脚步很轻, 可不像会武的步子,若不是小孩子,那便应该是擅舞之人。 “停。” 李楠筝一个字, 马车立即停在原地, 继而帘子被掀开,两人齐刷刷的望向外头骑着高头大马的江寺卿。 “陛下有何吩咐?”江秉安被看的发毛,赶紧凑近了请示。 李楠筝朝他使个眼色,此时,那个跟着她们的人猝不及防现了身,不知道是被什么绊倒,竟从坡上滚落下来,差点撞到车轱辘。 “姑娘, 你没事吧?”江秉安下马问道。 那位姑娘慢吞吞爬起来, 难掩身上的狼狈。 “我实在没地方可去, 公子就收留我吧。” 说着,她又跪下磕起响头。 柳玉袖接收到自家师兄的眼神, 表示自己爱莫能助。最终, 那姑娘还是坐上了骏马, 江秉安只好在下面牵缰绳。 据这位姑娘所言,她叫青青, 当地人。家里穷, 将她卖给别的人家。她在主家受尽折磨, 待了一年后,得了机会逃出来,无亲无故,也没有银两傍身,身世十分凄惨。 听了这些,江秉安也不好再赶人,但也未答应让她留下,只说寻到可安置的地方再让她走。 “我听说,江寺卿身边多了一个侍女。”谭馨儿挑眉道,“艳福不浅呐,出来一趟多个人回去。” 柳玉袖皱着眉喝下药,赶紧用饴糖把苦味儿驱散,这才有心思同她说句话。 “希望不是桃花劫才好。” 谭馨儿点点头,“不过江寺卿也是难得的一表人才,有姑娘喜欢为不足为奇。” 说话的功夫,谭馨儿正端着空碗要出门,门刚一打开,迎面就看见一位娇艳的姑娘提着食盒站在门外。 “你……你找柳……柳小姐?”谭馨儿结结巴巴道。 青青颔首,与谭馨儿擦肩而过来到房中。 “见过柳小姐。” 柳玉袖倒是没料到她会来找自己,不应该去师兄那? “青青姑娘不必多礼,姑娘找我何事?” 青青跪坐在书案边,将食盒打开,“我听闻柳小姐喜爱甜点,在他们去采买的时候,跟着拿了点来给柳小姐送过来。” 一碟桂花糕,两碟凤梨酥,慢慢飘香。 柳玉袖颔首,“青青姑娘有心了。” “小姐公子们肯收留我,已经是莫大的恩情,我的服侍几位也是应该的。”青青低着头说道,“我伺候柳小姐。” 柳玉袖避开她的手,“青青姑娘不必侍奉我。” 青青抬起头,一双眸子含着泪光,欲说还休。 柳玉袖微微蹙眉,看出来她是有话想对自己说,可又顾虑重重。 这位青青姑娘似乎很有故事。 “姑娘有何想对我言明的尽可直说。” 一滴泪掉在青青的脸侧,她抬手抹了去,勉强扬起一个微笑。 “小姐姓柳,气度非凡,一看就不是凡辈。我曾听闻,我朝第一女相,文武双全,能平山河,也姓柳。” 柳玉袖闻言挑眉,为这位青青姑娘如此轻易猜出她的身份,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不待她开口,青青又道,“我真的很仰慕这位柳相,她此生不凡,受万人敬仰,无人敢欺。不必像寻常女子一般不能做自己的主。” 柳玉袖看出她的眼神里透着落寞和羡慕,也许她的故事要比她所说的悲惨的多。 “青青姑娘若是有何冤屈,尽可告之,我会尽所能,替姑娘讨回公道。” 然而青青闻声,却是笑了,“我没有冤屈,只是有感而发,柳小姐不必介怀。” 柳玉袖从她的神情里看出了不信任,或者是不敢信。 正待这时,忽然有人推门而入。柳玉袖起身,不必抬头都知道来者是谁,谁又能招呼都不打推门就进来,必然是她的小陛下。 李楠筝进来一瞧,目光落在青青身上,凝起眉,“青青姑娘先回吧,多多照顾江公子,这里就不用姑娘操心了。” 青青低头,“我知道了。” 待人走后,李楠筝冲后面招招手,便有底下人端了四碟点心进来,把方才青青拿来的收走了。 柳玉袖眼看着桌案上的点心换了样子,心道还是小孩子脾气。不过她本也没有打算吃青青姑娘送来的点心,青青不信任她,她又何尝会信任于此人。 “听说这里的桃儿酥是一绝,快尝尝。” 在李楠筝的催促下,柳玉袖尝了一块,确实味道上佳。 “陛下也吃。” “好。”李楠筝眼睛盯着柳玉袖,怎么都看不够似的,一边看着人一边吃点心,两不耽误。 “陛下,臣以为,因为青青姑娘不是寻常之人,还需多加留意。”此人绝不单单是被卖的府里丫头。 提到青青,李楠筝脸色不善,“朕早就觉得她有问题,已经派人去镇子上打听了,有没有她所说的田府。爱卿陪朕再下一盘棋如何?” 柳玉袖当即应承下来,与李楠筝连下两局,若不是身体不允许,能下到天亮。 次日,江秉安派去调查的人返回来,对于天师府的消息几乎没有,就好像真是隐蔽的仙境似的,除去她们已经知道的信息外,再无其他可打听。 “不过有一点倒是有了进展。”江秉安把关于年轻男子被杀一案的消息呈上来。 有百姓亲眼看见凶手掏了被害人的心,那凶手样貌丑陋,满脸的疮疤,头发凌乱,即便如此也能看出此人是名女子。 柳玉袖轻转着茶杯,面容丑陋的女子,手段残忍,目标都是年轻男子,凭空出现又消失无踪。听上去很容易让人联系到鬼魅,听闻百姓们也曾请天师做法,凶手为此消停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