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一然深吸了一口气,刚刚开口准备喊,“老......” “哎!别来这套,我走了,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别连累我!”说话间,李双强忙不迭地离开了,生怕田一然又想什么歪点子,结果他还是听到后面传来声音,“这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以后肯定离那个家远远的!就!像!你!一!样!” 田一然捏着手机,又愤愤地放回了口袋里,无声地赌气。 晚上,田一然一放学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码牌,越是烦躁,她就越是沉不下心,抓了一桌子的牌,都是逆位,她喃喃道,“看来这趟回家之旅,必定是险象环生。” “嗡嗡——” 手机铃声跟催命一样响起来,吓得她手里的牌都掉了。她抬手一看,竟然还是许方,“我靠,这人有完没完?都说了不去不去了!还在一直打?” 田一然看许方一直打,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拉黑冷处理,“本来就是五块钱的买卖,真当我什么都大包大揽?” 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到了半夜还是给许方从黑名单里给偷偷拉了回来,毕竟自己不是那种不道德的人,她可不想和许方那样的人撕破脸,大家在学校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闹翻了之后难免尴尬。 田一然最怕这种尴尬了。 结果电话号码拉回白名单之后,许方的电话也就不再打了,连一条短信都没有,一连一个星期田一然都难得清净。 不过也不能说是清净,只能说是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要不是周五的时候在校门口看到了带着鸭舌帽,正低着头走路的许方,她都以为自己在过去的一个月内都没有这么个人的出现。 “你......”田一然感受到来自许方的目光,刚要抬手打招呼,被匆匆跑过来的郑琪琪挡了个严严实实。 田一然鬼使神差地放缓了脚步,听见郑琪琪不轻不重地喊了一声,“许方,你的伤好点了没有,我看看!” “什么?她受伤了吗?” 许方伸手推了推帽檐,被帽子遮盖的是比之前更短的寸发,在左侧脑袋上有几道已经结了痂的伤痕,她伸手摸了摸,闲心作恶,想要揭开成痂的伤疤,即便是头破血流。 “好了,都是轻伤,我早就说了没什么事情,你不用担心!”许方嘴硬,是因为她看到了田一然,故意说给她听,她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能在吵闹的校门口,听见她别有用心的暗示。 “我为什么要暗示田一然?!”许方心里也是一惊。 事到如今,好像不能再用简单的五块钱笼统地概括了。 20.星币七 许方出了校门,抽空发了条短信给高研,“妈,出去玩儿两天,跟同学一起,周天晚上回来,随时联系。” 明明上一秒她还看到田一然和她们一起从学校里面出来,下一秒就看不见人影了,她站在郑琪琪旁边,几次转头寻找,可都是没看见。 “可能是回家了吧。” 郑琪琪拉着许方在校门口站着,好像是在等什么人。李双强在校门口盯梢,现在是放学时间,恰好就是那些小混混出来活动的时间,他不得不提防。 “琪琪,我们在等谁?”许方说着把视线转移到了不远处的公交车站,2路汽车一趟又一趟地往城里运人,再不去,她们估计都赶不上了。 郑琪琪带着许方避开人流,躲到了阳溪一中的围墙边上,“快快快!把校服脱掉,谁出去玩儿还穿校服啊!” “啊?哦。”深秋时节,许方里面就只穿了一件连帽衫,而且还不是加厚,风一吹,她有种彻骨的冷,也许是冬天快到了,花街的妖风也吹起来了。 许方本来就瘦,带着帽子,远远地从侧面看,鼻梁上,眉棱骨上都粘着创口贴,就穿着一件单衣,像一株孤独的芦苇。 “郑琪琪!”许方看到不远处驶过来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车上坐着一个戴墨镜,红头毛的男人,“上车!” “快啊!”郑琪琪拉着还在愣神的许方,几乎是跳上的车,而他们的校服则孤零零地挂在墙角的树梢上,随风摇荡。 “许方?热不热,我让我哥把车窗摇下来!”郑琪琪自顾自地扯下皮筋,故意把脸偏到车窗边,迎着风,她耳边的碎发被吹起来,露出好看的面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安静下来,许方笔任何时候都笃定,她应当是喜欢郑琪琪的。 “哥!今晚上我们去哪里玩?”郑琪琪眉眼弯弯,衬托许方就像是个“土老帽”,明明她也不止一次到过城里,也曾经有过两三个网聊的城里朋友。 可是很明显,郑琪琪她们要带她去的地方,是她始终未曾踏入的秘境。 “到了!下车!” 红毛的小混混并不是郑琪琪的亲哥,而是表哥——郑欢,是阳溪镇唯一一家驾校的教练之一,曾经是阳溪镇第一个买得起摩托车的人,第一个拥有三轮车,同时也是第一个开上小轿车的人,就连他的儿子将来可能也是阳溪镇第一个去开飞机的。 早些年,郑欢在外地打工,赚了一点钱,有得必有失,纷繁复杂的大都市勾走了他青梅竹马的老婆,导致他几乎断情绝爱,一直都没有结婚。 这些年,郑欢身边的女人不断,但是他觉得一个能结婚的都没有,于是他就只是谈恋爱。 年近四十了,还学人家小年轻,染了一头红毛,用他自己的话说,他自己就是这个潮流时代的弄潮儿,什么新奇玩什么,什么时髦干什么,从来只有他引领的时代,没有他被时代超越的时候。 花街上的大人对郑欢这种状态见怪不怪,只是前两年,郑欢的两个恋爱对象为了他撕破脸,拿着菜//刀在花街广场上互//砍,着实引起了不小的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