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宣三娘和秋辞梦的生母有几分交情,坊间传闻秋辞梦的生母曾经让肃亲王殿下一掷千金,只为博取美人芳心。 可惜肃亲王垂垂暮已,而多年前风月阁的佳人也消香玉损。 “不了,多谢姐姐的好意,我秋辞梦发过誓,如若风落当真被斩首示众,我绝不独活。” 秋辞梦收回遥望刑部大牢的目光,伸手排散了衣裳上的积雪,淡淡地朝札香寒道:“姐姐,走吧。” 札香寒突然抓起秋辞梦的手腕,在秋辞梦诧异的眼神下,避开京城巡逻的禁军,带着她跑进了一处漆黑的小巷子中。 “你想见江风落吗?” 札香寒喘着气,向秋辞梦抛出了一个极其诱人的条件。 “你告诉我韶惜的下落,我帮你去告御状。” 往日在风月阁,四处都有宣三娘的眼线,札香寒可不敢提及韶惜的名讳,隔墙有耳。 但她发现今夜是个绝妙的好机遇。 秋辞梦和韶惜的主卧邻近,两人颇为交好,她当时被某位公子花重金找宣三娘借出阁,带回府中献舞。 五日后回风月阁,只闻丝竹管弦,不见昔日故人。 秋辞梦自知清楚札香寒的心思,忆起当年事儿,面上流露出犹豫不决的神色。 札香寒:“妹妹,你只剩下告阮净远御状这一条路了,宣三娘她铁定不会让你闹到宫中那位面前。” 秋辞梦神色微微有些动摇,札香寒双手抓紧她的肩膀,急切焦虑的眼神深深地望进秋辞梦的眼中。 札香寒:“阮净远,他可是礼部侍郎,他的岳父是当今太子太傅,而你我,区区风月阁的清倌。” “看似名满京城,富贵人家的公子追捧,说白了,也不过就是卖笑的。” 秋辞梦拂下札香寒的手,转身看更加黑暗的巷子,脑海中闪过诸多片段。 她何曾不知,现下想救出江风落堪比登天,告御状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札香寒刚想再开口劝说秋辞梦,结果秋辞梦背对着呢她,闷声应答: “行,这笔交易,我认下了。” 秋辞梦温润如玉的声线伴随着冬日凛冽的寒风,吹进札香寒的耳中。 “三娘那边,有劳姐姐。” 京城,风月阁,灯火通明。 无数的王孙公子肆意妄为地挥霍家中的财产,宣三娘脸上挂着笑容,招呼来来往往的贵客。 “三娘,不知秋姑娘今日可有空?” 宇文通海带着随从小厮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风月阁。 宣三娘立刻迎接上去,“在在在,宇文少爷好久不来,三娘我呀可是日思夜想。” 宇文通海:“三娘打趣了,你是想本少爷的钱吧!最近家里老头子管得紧,今夜得空,这不就来给风月阁捧个场。” 宣三娘心领神会地带着宇文通海上了风月阁的雅间。 在风月阁,分为三种地方。 一是楼下大厅的酒桌,仅供招待那些地痞流氓。 二是楼上的雅间,专门为喜爱风月阁的清倌留出的位置,一般都是接待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三是楼后面的静院,是公子哥和阁中姑娘谈情说爱的地方。 “妈妈,我刚儿去瞧了,辞梦今夜不在阁中。” 守在雅间的小厮俯在宣三娘的耳边,压低声线,尽量避免被宇文通海听见,怕激怒了贵客。 宣三娘瞬间露出一丝不悦,旋即化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讪讪笑将宇文通海引至另一姑娘的雅间。 “哎呀,是我老糊涂了,今日辞梦身体稍有不适,您瞧不如——” “罢了,我改日再来吧,就不唐突佳人了。” 宇文通海勉强维持住神色,带着随从又风风火火地离开风月阁。 宣三娘心中松下一口气,思来想去,倚靠在梨花木门上,喧闹的人群重叠,时光回溯。 她仿佛瞧见了三年前的江风落跟着宇文通海进入了风月阁。 第63章 辞归去 “江兄,走走走,今日我宇文通海定让你涨涨眼界。” 江风落下意识地抓紧悬挂在腰间的荷包,里面只有村里乡亲凑出来的几串铜钱。 放眼望去,京城的繁华远超话本里描述的模样。 江风落只觉行走在青石板的官道上犹如踩在田野软软的棉花上,脚底一片轻盈。 明媚的阳光随意地洒在这遍地的红墙绿瓦之间,管道的尽头即是巍峨雄壮、富丽堂皇的天子行处。 粼粼而来的车马交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夹道两侧招揽顾客的店铺,伴随阵阵小贩的吆喝声们,路过照面的每人皆是一副满足喜乐的表情。 京城,天下学子向往的梦中圣地。 江风落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这川流不息的集市,心中即是兴奋又是害怕。 江风落,岭南人士,幼年失怙,家中原有一长十余岁的兄,名为江楼,字与鹏。 太初十六年,江风落及卉之年,恰逢边境来犯,兄长应征入军,遂行踪不明。 绕过嘈杂的市井,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飘飘扬扬的府前旗帜,两座耸立的石狮子像,一切显得是如此相得益彰。 定睛一看,府邸的朱红牌匾赫然写的“鸿福聚德”四字。 宇文通海笑着轻摇折扇,爽朗道:“此府正事是舍宅,江兄可觉如何?” “多谢宇文兄的好意,我乃一介乡野村夫,幸得文曲星庇佑,秋闱中举,此上京城。” 江风落微微地朝身后退几步,语气失落,“唉,现下春闱在即,小弟囊中羞涩,宇文兄,告辞。” 趁宇文通海还未来得及反应,江风落一溜烟地跑出了楼阁林立的西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