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霜宁就把小旦交给了他。 过了一阵,小旦果然被哄睡着了。 莲旦小心翼翼把胖宝放到床上,盖上小被子。 他转身往窗边看,年轻的男人又拿起了书册,在专注地看着。 莲旦这阵子认识了一些字,但还是认不全那书的名字,只能大概看出是本医书。 他坐在床沿,低着头,想到要做的事,就心跳快了几拍。 前日唐花的话,还有刚才婷子姐的提醒,让他不想再逃避和拖延。 莲旦从被垛里拿出那个东西来,鼓足了勇气,起身走去了窗边,走到了那年轻男人的面前。 陈霜宁眉头动了动,抬眼看了过来。 莲旦低着头,咬了咬唇,背在背后的双手伸了出来,手心里捧着个蓝色底,粉色和绿色绣花的荷包来。 “送……送给你。”他紧张地磕巴道。 书册被放到了桌面上,年轻男人从桌旁起身,迈步来到他面前。 有些沙哑怪异的嗓音缓缓问道:“给我?” 莲旦“嗯”了一声,使劲点头。 手上一轻,有微凉的指腹擦过手心的触感,莲旦抬头去看,陈霜宁手里拿着那荷包,正放在眼前看。 那荷包小小的,被抓在对方白皙修长的手里,鲜嫩的颜色衬得陈霜宁的手特别白特别好看,莲旦只看了一眼,莫名地就脸红得不行。 在陈霜宁收回看着荷包的目光,转而抬眼看向他时,莲旦怕他看见自己发烫通红的脸,竟一下子跑开了,直跑到了里屋门外。 至于唐花说的,送完东西要再说几句亲近的话来,莲旦不是不记得,而是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来。 他在家时,跟外人不大接触,家里父亲不打骂母亲就很好了,根本没讲过什么亲近体己的话。莲旦根本不懂这些,搜肠刮肚的,也想不出该说什么,只好就送荷包了。 等跑出去了,莲旦又后悔了,想补救两句,但又一时想不出到底说什么,犹犹豫豫的。 陈霜宁手里拿着荷包,还没等他开口,就见莲旦兔子一样冲出了屋子,人已经出去了,却又转身回来,在门外偷偷地往里屋里看。 他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荷包,再抬头看向门外时,正好与莲旦的目光撞上,对方发现自己看过去后,迅速低下头,脸颊和耳朵尖都红红的,又跑得更远了。 陈霜宁站在那里站了好一阵,看着那荷包,眉头慢慢皱了起来,眼中的疑惑更深了。 …… 这天都吃完午饭了,那煤贩子才来。 各家要买煤的,便去村长家院子去拉。 煤块不便宜,莲旦算计着买了小半推车,冬天也不能光靠这个,白天还是以烧柴为主,晚上才用煤块压炉子,要不柴火不大会儿烧完了,后半夜人都得冻醒了。 回去的时候,是陈霜宁和吴登高轮流推的车,路不远,不大会儿便到了。 吴登高个子不高,但长得很壮实,但推这装满了煤的车的架势还是有些费劲,倒不如比他瘦削的陈霜宁推得稳当。 把煤块都弄完收拾好以后,莲旦还是给隔壁吴大娘家送去了一大碗自家榨的豆油过去,占人家便宜,他心里不踏实。 折腾煤灰尘大,就着新煤块烧了一大锅水,莲旦先给小旦洗了个热乎乎的澡。 弄完以后,他把小旦先哄睡了,然后又给锅里添了些水,找出大木盆洗刷干净了,等水开了,便往木盆里装好水,调好冷热,端进了屋里。 陈霜宁见状,就起身把木盆接了。 莲旦让他把盆子放椅子上,找了干净的大块布巾出来,递给对方,低着头道:“水温正好,你擦洗一下,身上衣裳一会给我,我给你洗了。” 他没抬头,没看见陈霜宁一直在看着他。 “嗯。”沙哑的嗓音回应道。 莲旦匆匆抬头看了他一眼,便赶紧转身出去了,还不忘把里屋门关好。 他背对着门板等着,过了一阵,门开了个缝隙,叠好的衣袍被递了出来,莲旦连忙转身接了,头也不敢抬,几乎同手同脚地去拿了个盆子,去炉灶那舀水去了。 陈霜宁洗完之后,莲旦也这么换水擦洗了一遍。 等头发都被屋里的热气烘干了,就上床睡觉。 莲旦今晚更是睡不着。 陈霜宁换下衣裳后,穿的是他托人从镇上买回来的粗布薄袄子,没陈霜宁原来那身的布料好,但足够暖和。 这年轻男人身形修长,和其他村民一样穿粗布,看起来也不大一样,文质彬彬的。 莲旦躺在床上,不时往窗边看看,想说的话,却还是说不出口,直到辗转着睡着了。 他睡熟以后,窗边打坐的人身体动了动,睁开了眼来,抬眼向头顶的方向看去。 倏忽间,窗子啪嗒响了一声,整个人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房顶上,轻灵的少女深深一揖后,漂亮的眼睛忍不住地,在年轻男人身上的衣裳上打转。 陈霜宁背对着她,侧头看了她一眼,她才连忙收回目光。 “宗主,您叫属下过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雪冥恭敬地问道。 但她等了一阵,对方并没给她回应。 雪冥大着胆子抬头去看,就见宗主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个小小的蓝色缎布绣着荷花的荷包,正放在手里,站在月光下,凝神看着。 她嘴唇动了动,想问,犹豫了下,又低下头去。 过了一阵,她才听到那怪异沙哑的嗓音缓缓道:“他最近有些奇怪。” 雪冥疑惑地抬起头来,看向他。 陈霜宁看着那荷包,说:“这是他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