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进入十二月后,琉璃城的天气骤冷,雪下得很大,广袤的湖面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壳。湖中央却还有未完全冻上的地方,从远处看去,在阳光下反着金光,像一颗绝世明珠。 长乐太小了,每天要睡很多觉,这会儿婆子在屋里看着他。 小旦裹得严严实实,像个球一样,霜若在带他堆雪人。 莲旦扶着陈霜宁,两人一起沿着湖边散步。 经过这一个月调养,陈霜宁的状态好了许多,没那么瘦了,脸上和嘴唇都有了血色。 莲旦的月子,前半拉过得辛苦,好在后半个月补救回来了。心情好,休息好,吃得也好,再加上有风行舟和霜若在,该怎么补都弄得明明白白,出了月子,他眼睛明亮,脸颊有肉,整个人都白白净净的。 这会儿是午后,阳光正好,虽然气温低,但晒晒阳光还是很舒服的。 走了一阵,陈霜宁有些累了,两人便停在湖边一处亭子,莲旦掸了掸长椅上的灰,让陈霜宁坐到上面休息。 莲旦要坐下时,陈霜宁拦了一下,将自己的棉手闷子摘了下来,垫到了长椅上,轻声道:“刚出月子,小心着凉。” 莲旦“嗯”了一声,脸颊微红地坐了下来。 阳光晒在头顶,莲旦眯着眼,看向不远处湖边一边空地,神色有些波动。 一直注意着他的陈霜宁发现了,问道:“怎么了?” 莲旦沉吟了一下,说:“那时候,你嘱托我,将来想长眠在这座湖边。我到这里的第二天,便想好了要选那块地方。” 陈霜宁也往那个方向看去,紧邻湖边的空地上,阳光正好,地势开阔,来年开春,想必会长满青草与野花,点头道:“确实是个好地方。” 莲旦回头看他,两人相视一笑,时过境迁,回想起来,当时的沉痛、阴郁,都随着陈霜宁的恢复烟消云散了,再提起,只剩下了唏嘘。 莲旦说:“我那时想,我让冷大哥他们帮忙,在你睡的地方旁边,就那里,”他又指了指,“在那盖个房子,我和小旦还有长乐,就住在那里,天天陪着你,你就不孤单了。” 他垂在身侧的手,被另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握了握。 莲旦转头去看陈霜宁,陈霜宁也正看着他。 莲旦的目光闪动,心底里此时的最真实的想法脱口而出,“你真好看。” 陈霜宁弯起唇角,笑了,阳光洒在他的根根眼睫毛上,像缀了星星点点的碎钻。 莲旦看得痴迷,挪不开眼睛。 陈霜宁没避开他的目光,笑意更深了,看着他的眼神,柔和得像水一样。 “莲旦……。”他叫他的名字。 莲旦眨了眨眼,像在梦中一样,迷蒙地“嗯”了一声,两人互相看着,陈霜宁嘴唇动了动,正要说什么。 孩子的脚步声咚咚咚地接近了,小旦跑了过来,霜若在后面上气不接下气地跟着。 小旦跑近了,就球一样扑到了父亲怀里,陈霜宁把他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 霜若坐到了莲旦旁边,笑道:“小旦现在可黏我哥了,我说爹爹和父亲在说话呢,等会儿再过来,他不肯。” 莲旦垂着头,抿着嘴笑,说:“没事,也没说什么。” 抬眼时,与正看过来的陈霜宁目光撞上了,对方眼神里的东西,莫名其妙地让莲旦有些臊得慌。 他扭过头去,心里悄悄跳快了几拍。 第57章 痊愈 莲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之前陈霜宁病重时,他敢直白地去跟人说喜欢,敢在别人面前就说,要和陈霜宁住一起。 可现在人家身体渐渐恢复了,越来越好了,他胆子反倒变小了,话也不敢说,事也不敢做。回想起当时种种,还时不时地觉得臊得慌。 在琉璃城这阵子,长乐晚上要醒好几次,小旦就和姑姑一起睡了,莲旦自己带着长乐。 每天晚上睡前,陈霜宁都要在莲旦这屋待一会,看看孩子。他知道莲旦晚上睡不好,晚上想把长乐抱回去,但莲旦哪里肯。 对方好不容恢复到现在这状态,万一累到再留个什么病根,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陈霜宁看过孩子,和莲旦道了晚安回屋去了。 帮忙看孩子的婆子看不过去,悄悄跟莲旦说:“你这傻孩子,怎么不留留他呢?” 莲旦不解地看她,婆子“哎呦”了一声说,“这孩子都生两了,怎么还不开窍呢,你看你那夫君,分明没有想走的意思,就等你开口呢!” 莲旦的脸红了,他垂着头,磕磕巴巴道:“我……我没注意……。” 婆子把手里的褯子都叠好了放到了床尾后,坐到了他身边,“这孩子是你们两人的,他心疼你,你便让他和你一起带嘛,晚上两人换班起来,也不会把人累坏了。” “再说,你这月子也出了几日了,总这么旷着人家,也不是个事儿啊!” 婆子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只当他们是寻常夫夫,可道理倒是都是那么个理儿。 莲旦脸通红,说:“马上除夕了,他的事也不少,等忙过过年的吧。” 陈霜宁一天天见好了,这一群人有个什么事,自然而然地又去找他做主。 小到办什么年货,吃什么年夜饭,大到过完年后的行程安排,都得让他拍板。这客栈毕竟只是暂留之地,过完年就该离开了。 除夕前,陆陆续续有东西被送来,都是那些师兄弟让人送来的礼物。 他们知道陈霜宁有了第二个孩子,又赶上春节,便纷纷送东西过来表达祝贺。 陈霜宁仔细写了单子,让冷杉和白无双去张罗,一一回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