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外,霜若站在那里,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莲旦觉得有些不对,但还是问道:“怎么这么看着我,你哥起了吗?” 霜若低下头去,不吭声。 莲旦突然明白了过来,他一下子绕过霜若,朝隔壁屋门跑去。 吱嘎,屋门被推开,莲旦跑进屋内,看见里面床铺整整齐齐,早已空无一人。 霜若跟在他身后进来,低声道:“他昨晚就出发了,冷杉跟他一起去的。” “为什么?”莲旦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霜若说:“西疆路途遥远,路上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你还有孕在身,他不想你去吃那颠簸之苦,而且……。” “而且,”莲旦接过她的话头,“他对此行根本没抱希望,他把咱们都安排得很好,自己一个人像头受伤的孤狼一样,到远方一个人等死。” “他是个懦夫!” 霜若张了张嘴,到底没反驳,扭开了脸去。 莲旦转身就要出门,霜若一把把他拦住,哽咽着道:“他让我看着你,不许你出门。” 莲旦固执地去推她的手,硬要往出走,霜若不敢太用力,怕伤到他,差点就让他挣脱,她大喊道:“他们已经走了一夜了,两人脚程很快,我让你离开也没用,你追不上了!” 莲旦的脚步一顿,霜若揽住他肩膀,安抚地用额头碰了碰他的,“他不想让你看见他最后时刻的样子,求你,莲旦,成全他吧,不要去!” 莲旦怔怔地看着门外,良久之后,一滴眼泪滑过脸颊,他点了点头。 …… 一上午,莲旦都在床上躺着,一声不吭。 霜若在他屋里看着小旦,刻意陪着说话,转移注意力,但莲旦回应并不积极。 中午饭就是在屋里吃的,吃到一半,莲旦就吃不下了,一阵阵犯恶心。 他好久没这样了,霜若刚扶着他到屋外,莲旦就吐了出来。 吐完以后,霜若拿了水给他漱口,又用布巾擦干净了。 屋子里,两个大人突然跑出去了,小旦在不安地叫人,“爹爹,爹爹……。” 莲旦把布巾拿过来,坐到了屋檐下的石凳上,朝霜若摆了摆手,说:“我没事,坐这里吹吹风缓一下,你进去看看小旦吧。” 霜若不放心地看着他,屋里传出来的小旦的声音有哭腔了,她看了眼屋里,急忙道:“那你歇一会儿,我去看看。” 说着,霜若就跑进了屋里,临进门前,她不放心地往石凳那边看了一眼,看见莲旦一手捏着那布巾放在膝上,一手手肘放在石桌上,拄着额头,闭眼休息着。 他身上穿的是家里的单薄衣裳,没有出门的外袍。 霜若心里稍安,急忙跑进屋里看孩子去了。 小旦自己坐在一桌饭菜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弄翻了粥碗,洒了一桌子一身。 霜若心疼地过去把孩子抱起来,看有没有被烫伤。 幸好盛粥时,已经吹温了,身上肉皮没红。 霜若一边哄着小旦,一边把他抱到到床边,给他换了小衣裳小裤子,又把脸和手擦干净了,鞋子也换了,这才牵着他的手,说:“走,我们还去吃饭饭,把饭饭吃饱饱了。” 一大一小坐回饭桌旁,霜若又给小旦盛了一碗粥,给吹凉了。 看小旦高高兴兴拿了勺子继续喝粥了,霜若就朝屋外边走边道:“莲旦,你感觉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去灶房再给你熬碗红果羹吃?” 外面没人应声。 霜若出了门口,往石桌看去,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 莲旦出了大宅,便绕到一处围墙外,从墙根底下把自己早上悄悄扔出去的包袱拿了起来,从里面找出外袍穿上,然后匆匆整理了一下,就背着包袱直奔山谷出口而去。 这个时候,宅子里的人大都在吃午饭,他走得很顺畅,一路上都没碰见什么人。 出了山谷后,他凭着记忆找定了方向,却是往东边的树林里钻去,藏在一处矮树丛后面。 过了一阵,宅子大门跑出来几个人,霜若在最前面,她往四周大量了一番,说:“他肯定是往西边去了,追!” 她和其他几人,用轻功飞跃而去,转瞬就不见了踪影。 莲旦却并没着急出去,还在树丛后面耐心地等着。 果然,又过了一阵,东边树林间,一个身着鹅黄色纱衣的少女轻盈地一跃,又回到了刚才的地方 ,她狐疑地往四周又仔细查看了一番,这才晃了晃头,咬着牙,又往西边寻去了。 这一次,莲旦又等了一会儿,见她不会再回来了,这才从树丛后钻出来,往西边而去。 …… 莲旦肚子鼓鼓的,腰容易酸,他走不快。 不过他并不是太着急,他并不是一定要追上陈霜宁,只要能顺利到达西疆黑石城,也就是风行舟出现过的地方,这城不大,到时找到对方不会太难。 去西疆的路线,早几天莲旦就在书房里找到过相关的书,了解过了。 陈霜宁的身体状况虽然恢复了一些,但大概率骑马的时间不会太多,还是要乘坐马车为主。 另外还有一条需要走水路的路线,需要赶两三天路到一处渡口坐船。 莲旦不知道陈霜宁他们会选哪个,他自己决定要走水路,这样速度更快些。 怕被同样往西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杀个回马枪的霜若碰见,莲旦一路都走林间野地,没敢走大路。 他肚子有些沉了,走一段时候,腰就酸得厉害,但莲旦还是没怎么休息,咬着牙赶路,他必须在天黑前到达最近的镇子,要么晚上就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