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事情原本并非两个兄弟必须要二选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被许宜然这么一说,许成锦竟然模模糊糊也生出了这个想法: 如果不是他买错了城南,今天站在父母身边备受赞扬的就是他。 就像过去十年里无数次发生的那样……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许宜然? 不。 为什么,偏偏许宜然还活着? 在最后一刻,他还是压下了心头的疯狂,勉力支撑着应有的淡然和谦逊,“大哥客气了,明明是大哥慧眼如炬。” 只是他的表情实在过于勉强,与仍旧唇角含笑、真挚而平和的许宜然相比,之前二十多年的精英教育仿佛成了笑话。 甚至让人忍不住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嗤笑,走丢那么多年的,怕不是他吧。 许成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还算得体地撑过晚宴的,当众人纷纷散去,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一般冲进了许宜然的房间。 许宜然借口醉酒,提前离了场。 许成锦冲进内卧时,许宜然正半靠在沙发上,姿势懒散地玩着手机,小靠垫支撑着他过于纤细的腰,露出一分妖精般的美艳。 这样的许宜然,哪里还像在众人面前如谦谦贵公子一般的模样,甚至带着风情味。 “你果然是个骗子!”许成锦好歹还有一分理智,低声怒吼着。 许宜然随手将手机扔到了一旁柔软的大床上,食指虚虚地抵在下巴上,“成锦怎么随随便便就闯入大哥的房间?父母可是教过你最基本的礼仪礼节的。” 许成锦死死攥着拳,拳头甚至在隐约地发抖,他知道自己不能冲动,只能像个败者一样地嘶声咆哮,“你这个骗子!你不准叫爸妈!你根本不是我的大哥,大哥早就死了!” “呵。”许宜然自若地仿佛看着猎物掉入陷阱的猎手,他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一步步地走近许成锦,逼视着对方。 许成锦绝望的意识到,许宜然还是比自己更高了半头,就像是小时候那样。 许宜然突然伸出手,狠狠地箍住许成锦的下颚,直把他本就瘦削的脸颊按紧贴在齿缝上。 感受到疼痛的许成锦下意识想要挣扎,却在听到下一句时陷入了极度的惊恐。 “你怎么知道你的大哥死了呢?难道当初是你让人贩子杀死他的吗?” 许成锦惊惧地瞪大眼睛,直直撞进许宜然像是冰窟一样的眼中。 那双眼不再有人前的温润如玉,也不再有人后的闲散肆意,那是一片漫无边际的冰尖丘陵,每一根冰刺都是匕首的形状,在没有温度的阳光下闪耀着淬了毒的光芒。 他疯狂地想要辩解,却因为被狠狠控制住,只能发出囫囵的声音。 看着他这样狼狈的模样,许宜然终于收起浑身的尖锐,他悠哉地放开了对方,又慢悠悠地后退到沙发边上,像是投崖一般坠落在沙发上。 不管是脊椎,还是背部的肌肉,感受到的都是沙发的柔软。 许宜然微微眯起双眼,在他最绝望的时候,他曾想像这样坠下崖去,索性摔个血肉横飞,就不用再经历人间炼狱。 不过好在,他挺过来了。 “我没有让人贩子杀死你!”许成锦急匆匆地解释着,像是在给自己正名,却又像是在麻痹自己。 “你只是让人拐卖了我。” “不,我真没……” 许宜然轻轻地挑起细长的眉尾,打断了他的话,“那你拿安云格发毒誓,我这个做哥哥的就信你。” 沉默和犹豫都只是一瞬间的事。 许成锦紧咬着牙关,一字一句地说着,“如果我当初让人拐了你,安云格就……” 作为合作人,许宜然到底没让安云格莫名背这么个晦气的誓言,他无趣地招了招手,“好了,我信你了,别像个八婆一样说这些东西了,你可以走了。” 许成锦被堵得一愣,他有些愤懑,明明是许宜然逼他说得,怎么他就成了八婆? 许宜然瞄了他一眼,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价值不菲的表,“怎么?还不走?爸妈可说了,九点要来找我的,你是想演一出兄友弟恭的场景?” “……别以为你买了城西这块地就能把控许氏了,许氏的继承人,从来就只有我一个。至于你,给我等着瞧!”许成锦知道自己不能再停留了,他努力地威胁着,转身离开了许宜然的房间。 这倒霉孩子,一天天地净会放狠话。 许家父母今晚不会来,是许宜然骗他的。 轰走了许成锦,许宜然在胸前某处按了一按,锁了门,握着手机瘫回了床上。 铃声很快响了起来,是安云格的。 “怎么样,这出戏还看得惯吗?” 安云格在电话那头明显带着不满,“你好好得没事干,非提到我干嘛!” 明明被质问,许宜然却带着舒适的轻笑,“特意让你看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呢。” “谢谢,我不需要。” …… 挂断电话,安云格看着旁边抱着抱枕若有所思的姜明月,莫名有些心虚。虽然许成锦追她这件事姜明月比谁都要清楚,但她却总有种被抓包的尴尬。 姜明月却没有她这么复杂的脑回路,她想得是许宜然的事情,“云格,你说,许宜然对于许家,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呢?” 这话一出,安云格也有些沉默。 许宜然必然是怨恨许成锦的,这不必多说。 那对于许家父母呢? 严格意义上来说,许家父母对许宜然没有半分亏欠,多年来一直在寻找他,即便是没有找到他,也出于愧疚,不断地给他积累财富,并在他真的出现以后,第一时间就把这笔财富交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