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常盼松了手,方游抱住了她?的腰,倒在床上,上头铺着?的一大堆杂志被常盼一瞬间踢下了床,哀嚎地掉在地上,噼里啪啦地无人关心,最后只能干巴巴地露出某一页来晾晾。 像是上回常盼去看方游那样,她?被方游抱在怀里,熟悉的味道萦绕的时候,一瞬间都能安心下来,那些恐惧和绝望都在此?刻缴械投降,变成了恨不得再?亲密一点的冲动,最后化成有些发泄似的一咬。 咬在方游的毛衣上,吃了一嘴毛。 方游笑了,“饿了?” “没有……”常盼的声音闷闷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宅在家里,倒是胖了几斤,偶尔几个老熟人开视频群聊,还因为圆润了点的脸被取笑了许久,但在方游眼里倒是没什么不好的,因为职业的原因,常盼总是很克制她?的体重,吃的比猫还少,有胃口也硬生生的憋成了没胃口,在这样一个漫长的“假期”里,倒是难得能开开胃,把之?前缺席的那些吃饭睡觉的光景,一口气地补回来。 方游像是彻底的把滇城的事儿搁置了,那点手工作坊的固定课程交给了没打算生二?胎的苟太太,小院子锁上了,一心一意地来照顾常盼。 “怎么了,看你又不高兴了……” 方游一下一下的拍了常盼的背,屋内的暖气很足,常盼穿的睡衣没有多厚,她?一向?怕热,大冬天也不爱多穿。掌下的躯体温热无比,抚摸的时候还能感受到那鲜活的生命力,每天注视着?这样一个人,方游都庆幸无比,那听起?来残忍无比的事故中,活下来的,还清醒着?的,是她?的常盼。 “我哪里有又……”常盼嘟囔了一声,她?到耳侧的头发软茸茸的,手感极好,在方游的胸口蹭着?,方游穿着?的毛衣很薄,摩挲的感觉很强烈。 “是我工作室的老板,说等我养好了,得做个采访,还得写什么文艺点的文章……想想就要吐了。” 常盼的脾气一向?很臭,但到底是什么臭法,又没办法精准的概括,偶尔还有点耿直过头的感觉,对常盼干了这行?,方游一开始有点惊讶,她?一向?很少看这类杂志,最初还是苏雁青扔给她?的,内封里靓丽的女孩,眉眼里透漏着?的疏离跟桀骜让她?的灵动别具一格,一眼就足够印象深刻。 方游的古板其实应该是适应力很差,她?一向?不怎么擅长用那些社交软件,再?看到杂志后,苏雁青还强烈要求她?查一查常盼的资料,搜索之?后洋洋洒洒的页面?,主页上不算很多的照片,赞美居多,毕竟也不是特有名,在某一领域算得上是红人。 原本就被思念砸的全身冰冷人在那时像是恰逢良药,杀了一点焦躁,工作之?余的心思几乎都放在那几个主页上,她?失去了陪伴的资格,只能跟那粉丝列表的数字一起?去窥探思念之?人生活的环境,对方某个时刻的心情。 可惜她?妹妹那点伶牙俐齿都应该算是尖牙利齿,奉献给了她?看不顺眼的人,剩下的都可以?概括为不善言辞,高冷的像是天生如此?,发照片也不爱配字,只能让等得心焦的人反复翻看她?的作品。 那些取材地点大同小异,但呈现在镜头都是些细小的东西。 肮脏的街道,昏暗的巷子,深夜里坑洼的小路,爬满污垢的灯泡,墙皮剥落的楼道…… 这些都似曾相识。 这些都是底层的肮脏和生活的污垢,潜藏在日复一日的琐碎中,爬满了卑微的尘埃,漂浮在压抑无比的空景里,似乎嵌进了人生某个阶段的挣扎,爬出点不甘心地嘶吼,最后一卷胶片,公诸于众,但旁人没法理解,每个人的共鸣都不太一样,丑到极致孕出的美,开在岁月无尽的奔波里,翻来覆去都是温柔的刀痕。 她?们总是在无声地窥探对方的想法,似乎是被过往给予的疼痛刺得不敢向?前,只能瑟瑟地探出个头张望一番,每次扯出稍微贴近内心的东西,自欺欺人的当?做满载而归。 “小盼,你喜欢这个工作吗?” 方游突然问道,她?的手还抚着?常盼的背。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常盼那条伤腿动是能动,就是走的难看,她?此?刻用另一条养的险些浮肿的腿压在方游的腿上,“挺喜欢的。” “就是不大喜欢自己在靠脸生活,很想让别人看我的作品不是因为我前面?挂着?的某种头衔,或者是我长得好不好看……” 窗帘没拉,窗外是冬日的蓝天,蓝得过于澄净。 “但我得吃饭啊,一时半会?不能反抗,只能慢慢来了。” 她?像是达成了某一阶段的自我安慰,把理由归结地随意无比,末了颇有心机地添了句,“姐,我现在能赚钱了,还算多,你能歇会?了吧?” “我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你给外婆的吗?” 常盼猛的抬头,像是想起?了住院的某天外婆叫方游出去的光景,问道:“对了,那天外婆跟你说了什么啊,她?回来跟我说话都特敷衍。” “嗯……哪天?” 方游想了想,很自然的答:“她?问我跟你是什么关系。” “啊?!那你怎么说的?” 常盼眨着?眼,显然特别期待,但下一刻又觉得没什么好期待的,瘪了瘪嘴。 “你觉得我要怎么说?” “你肯定说外婆多想了呗,然后说咱俩姐妹情深之?类的……”常盼想也没想,把方游手腕上的镯子给捂热了,然后非常嚣张地摘了下来,戴到自己手上,还抬手欣赏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