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揽着角落的那?孩子,对母亲道。“就这个吧。”母亲赶忙看?过去,当看?清那?人选了谁后,蹙了下眉。 因为这是母亲与官僚醉酒,在清风楼与小倌嬉戏一晚得来的孩子。母亲本就是小倌的孩子,小时候受尽容颜太盛的苦,故而对这位太过像她?的孩子很是嫌恶。 “老师,要?不重新选一个?” “这个孩子我很不喜欢。如果?不是我当年被诡异所伤,不能打胎,我也?不会让她?出生!” 母亲气得咳嗽了好几声?。 我见状知道机会来了,便抱着弟弟走?到母亲面前,看?着勉强喘口气才?将怒气压下去的母亲。 母亲见我手中的弟弟,转头希冀地看?向那?人,似乎想让对方收养这个。 但那?人却只是朝角落里的那?个女孩,再次招手。“过来。” 我见妹妹像小猫一样炸毛,偷偷地看?向这边。我狠狠瞪了她?一眼,她?吓得往后一缩。 我知道身为嫡姐,我不该这般善妒小气,但我就是讨厌她?抢了弟弟的机会。 我想估计是那?人的耐心打动?了妹妹。她?慢慢地不再胆怯,一步一步挪到那?人面前,鞠了一躬。 母亲又气得猛咳了好几声?,我也?瞪大了眼睛。 那?人问?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大人,我叫苏买奴。”妹妹睫毛颤颤,看?向那?人。 向来胆小的她?似乎对那?人一点都不害怕。那?人应了一声?,然后又低下头,看?着妹妹。 我站在她?身后,只能隐约窥见她?轮廓分明的鼻梁,还有微微抿起的唇瓣。 “买奴,你今年几岁了?” “大人,过完年我就十二岁了。” 明明已经?十二岁,却像是六岁般瘦小的女孩这样说道。 她?的声?音很轻,我也?很惊讶。因为平时不关心这些庶出的妹妹,所以倒是不知道这个妹妹在家里的处境竟如此不堪。 “你父亲还在清风楼吗?” “他已经?死了。”妹妹轻轻吸了一口气,咬住薄唇,回答道。这句话让她?脸上少了几分明媚,更加沉稳了。 母亲闻言也?只是低声?道:“我自然不可能让那?般身份的人留下……” “老师,那?日我只是一夜醉酒,被那?卑鄙的贱人攀上。要?不是身子有伤,我根本不会留下这个孩子。” 母亲说的话过于残忍,让那?个妹妹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低着头站着。 其实这些孩子们,就数这位庶出的妹妹最像母亲。 我能明白她?为什么会被那?人看?上。因为她?长相柔美,身材修长,缺少女子的爽朗之气。站在所有妹妹中,也?不像她?们那?般眼含怨恨,苦大仇深,更不似小孩子活泼好动?。 即便是听到母亲杀了生父,她?也?淡然处之,低着头继续站着。这种沉稳和?野心,太过像母亲了。 我想,可能就是因为她?的出身、她?的长相、她?的处世风格都太像母亲,所以才?遭母亲不喜。 但这样处事不惊的孩子却是贵人最喜欢的类型。而我们的命运,我们是死是活,也?全在那?人的决定之中。 “就她?吧。”那?人说。 “老师要?选她??”母亲很是为难。 那?人点头。“自然是她?。” “我选她?的原因有二。其一,这孩子身份卑微,不受重视,即使丢了也?不容易被发现。其二,这孩子生性凉薄,对生父之死无?动?于衷,不会徒生事端。” 我伸手拉过那?人的手腕,被那?骇人的冰凉惊了一下,但还是鼓起勇气,跪在她?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大人,我弟弟还这么小,求您把他也?带走?吧!” 母亲张着口想叫住我,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咽了回去,看?向那?人。 “娘!”“母亲!” 其他孩子这时候也?突然冲上来,跟我跪在了一起,大哭道。 “救救我吧,大人!我不想死!哇!!” 她?们哭得很伤心。 她?们都是和?那?个庶出的妹妹差不多的年纪,仰着头,可怜巴巴地看?着那?人。 母亲气愤地喊我们起来,但我没做声?,依旧跪着。 我抬眼看?着那?人。 妹妹就站在那?人身后,被光影照得有些朦胧。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很是冷漠。 我听那?人问?她?。 “买奴,我只能救一人。你说,若是我将你换成别人,你愿意吗?” 妹妹听了抬起眼,怔怔地看?着我,与我良久地对视。 我俩沉默着。 就当我认为她?肯定会自私地说不愿意时,她?目光却扫过我手中的弟弟,点了点头。 那?人问?她?为什么,她?手指纠缠在一起,低声?道。“因为她?们都有所思所念之人,我没有。” 我大喜过望,也?不计较妹妹是蠢还是傻,立刻把弟弟推出去。 那?人却道。“这就对了。” 她?对母亲说。“穆青,你家有如此重情重义之人传承你的血脉,应该引以为傲。” 我大哭起来,余光怨恨地扫过那?人,怨恨她?为什么只救庶出的孩子,不救才?刚刚满月的弟弟。却见妹妹被那?人牵着依旧低着头,此刻轻轻抖着。 我紧紧抱着弟弟,嚎啕大哭,久久未动?。身后也?隐隐传来哭声?。 然后,就在我等?待死亡的这段时间里,却被狱卒放了出来。 我脑子空荡荡地看?着身后的监牢,内心惊喜到不敢相信。我有些不明白,难道是女帝想开了,不杀我们了吗?